另一邊,慕文軒匆匆趕去了正殿。
慕掌門正在與其它門派的掌門聊天,見慕文軒如此失態,臉上浮現出些許不悅。
送走這些客人後,慕掌門問:“出了什麼事?”
慕文軒不敢隱瞞。
慕掌門皺了皺眉:“將昭天門的人和她隔開,這個做法太草率了。”
這不是明擺著說自己心裡有鬼,不敢再讓昭天門的人和阿昔接觸下去嗎。
慕文軒連忙告罪:“爹,是我行事太急切,思慮得不夠周全。”
慕掌門雙手負在身後,繞著大殿走了兩圈,沉吟片刻,道:“她今年應該有十六七歲了吧,這個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再像以前一樣將她困在門派裡怕是不行了。”
慕文軒順著慕掌門的話想了想:“不如這樣,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和幾個同門就帶她下山曆練,在附近幾個城鎮走上一圈再回來。”
慕掌門點頭,對慕文軒這個主意還算滿意:“你最近和她相處得如何了?”
慕文軒有些尷尬:“因兒子沒陪她過生辰,她這段時間疏遠了兒子不少。”
慕掌門冷哼一聲:“六年都堅持下來了,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懈怠。”
慕文軒不敢辯駁:“父親教訓得是。”
“想要拿捏一個女子,除了讓她對你動真情,必要時還可以用些其它手段,讓她對你死心塌地。”慕掌門敲打加提醒,“再不快些拿下她,難道要為了這樣一個女子耽誤你的親事?要知道,劍宗宗主的女兒也到了適婚的年齡。”
慕文軒眼睛一亮,知道他爹說的手段是什麼:“兒子明白了,兒子會儘快辦好這件事情。”
“嗯,隻要彆弄出個孩子就行。我們慕家的血脈,不能沾染上魔教餘孽的血。”
翌日上午,阿昔在醫館裡處理草藥,慕文軒就過來了,還給阿昔帶了一盒棗酥:“阿昔師妹,都怪我昨天說話太直,惹你生氣了。這盒棗酥是我特地下山買給你的,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師兄。”
阿昔停下手中動作,神情有些僵硬:“這怎麼能怪慕師兄呢。是我不好,明知道慕師兄最近那麼忙,還要跟慕師兄鬨騰。”
慕文軒很滿意阿昔這番話。
女子嘛,還是溫柔順從、以男人為天比較好。
“我知道,讓師妹你天天待在門派裡,是委屈了你。不如這樣,等忙完這段時間,我親自陪你下山,與你同遊這大好河山。”慕文軒都要被自己的深情款款感動了。
他身為旭陽派少掌門,願意陪阿昔策馬同遊,阿昔能抗拒得了這種溫柔體貼?
阿昔的雞皮疙瘩都要豎起來了。為了不被慕文軒看出異樣,阿昔抱起麵前的草藥,轉過身去,將草藥分門彆類裝進抽屜裡,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那可太好了,謝謝師兄!”
慕文軒自動將她這番表現視為羞澀,低笑了兩聲:“我還有事,就要走了,過兩天再來看師妹你。”
等慕文軒一走,阿昔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長長鬆了口氣。
可算是走了。
但凡慕文軒多留一會兒,她都要忍不住露出破綻了。
昨天慕文軒還不允許她外出,今天就同意帶著她在周圍城鎮走動了。很顯然,慕文軒為她退讓了。
這種退讓,要是讓其它女子見了,一定會覺得很感動,一定會覺得慕文軒很喜歡她吧。
但阿昔足夠理智,也足夠清醒。
慕文軒不喜歡她,或者說,慕文軒對她的喜歡,就像是對阿貓阿狗的喜歡,無聊時逗弄一番,想不起來時就丟到一邊。
所以,她身上有什麼特彆的地方,以至於慕文軒願意為她退讓?
她真的像慕文軒說的那樣,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無父無母的孤女嗎?
她……
到底是誰?
心裡存了事情,阿昔就有些心不在焉,好在醫館裡的活都是她做慣了的,不會出什麼問題。
中午時,謝大夫和謝師姐拎著藥箱出去了一趟。
他們不在,符師弟就開始偷懶耍滑,後麵更是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阿昔一個人待在醫館裡,肚子有些餓了。
她看了看慕文軒帶來的棗酥,本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解開了外麵的繩子,剛要拿起一塊,滿半雪和昭天門掌門就走了進來。
“前輩,滿姑娘,你們怎麼過來了?”阿昔驚喜道。
滿半雪舉起手裡的食盒:“我今天和師兄弟們下了山,想著你沒怎麼吃過酒樓的食物,就給你打包了一份。我師父聽說我來找你,也想過來參觀旭陽派的醫館。”
被人念著的滋味實在太美妙了,阿昔瞬間拋棄那些棗酥:“太麻煩你了。這些菜肯定不便宜吧,我把錢給你。”
滿半雪哪兒能收阿昔的錢:“可彆,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下次請我去酒樓吃一頓就好了。”
“好啊。”
“那我占便宜了。”
昭天門掌門在一旁問:“就你一個人在醫館裡守著?”
阿昔點頭:“我一個人待在這裡也好,閒暇時正好可以溫習醫書。”
滿半雪問:“那我們留在這裡,會不會打擾你。”
阿昔笑眼彎彎:“當然不會,你們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在阿昔的挽留下,昭天門掌門和滿半雪在醫館裡待了一下午。
看著阿昔手裡的醫書都被翻得起毛邊了,昭天門掌門從懷裡掏出一本醫書的手抄本:“這本書上的案例,都是我診治過的病人。你平時若是無事,可以翻看一二,也好打發時間。”
阿昔受寵若驚:“前輩,這太貴重了。”
昭天門掌門微微一笑,硬塞到阿昔懷裡:“有什麼貴重的,上麵的內容都是我一家之言,你不要嫌我誤人子弟就好。”
阿昔隻好收下,向昭天門掌門道謝。
昭天門掌門道:“不用謝,我也是受故人所托。”
阿昔微愣,抬頭望著昭天門掌門。
昭天門掌門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抬步離去。
滿半雪朝阿昔揮了揮手,剛要去追昭天門掌門,阿昔伸手拉住了她:“滿姑娘,你這幾天總是來找我,是不是因為你師父說了什麼?”
滿半雪額了一聲,努力回想,半晌,她啊了一聲:“我師父跟我說,你的腳扭傷了,一個人待在屋子裡肯定很無聊,就讓我多去陪你聊天,多說些外麵的新鮮事給你聽。後來也是我師父主動提議,讓我帶你來我們住的院子做客。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阿昔搖頭:“沒什麼不對。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
站在原地目送滿半雪的背影遠去,阿昔低聲自語:“受人所托……”
她認識的人不多。
在認識的人裡,能為她做到這一步、還能說動昭天門掌門的,就更少了。
昭天門掌門口中的“故人”,難不成是……
那位前輩?
秋意漸濃,晚風吹拂而過,阿昔站在梧桐樹底下,突然覺得自己被一股重重的謎團包圍著。
她迫切地想要解開這個謎團,但等著她的,是謝大夫、謝師姐和符師弟的一遍遍洗腦。
他們不斷跟她說著外麵的世道有多混亂,說著他們有多擔心她,仿佛在一夜之間,彼此的師徒情、同門情變得牢不可破起來。
一整天下來,阿昔幾乎感到窒息。
可是她不能露出異樣,隻能勉力應付他們。
好不容易忙完了醫館裡的事情,阿昔想要去找滿半雪聊天,到了昭天門弟子的住處,卻發現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仔細打聽一番,才知道滿半雪他們正在和其它門派的弟子切磋武藝,昭天門掌門也被慕掌門請去聊天了。
阿昔沒辦法,隻能先回了自己的住處。
她坐在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水,想要用冷水來平複心情。
一杯水下肚,反倒更坐立難安了。
以往住習慣了,阿昔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屋子小,可這會兒,阿昔隻覺得屋子是如此逼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壓得她不想待在屋子裡,也不想待在旭陽派裡。
等阿昔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披著一件外衣,匆匆向另一座山跑去。
悶頭跑了很久,阿昔終於趕在天黑之前,跑到了那片熟悉的紅毛草地。
她鬆了口氣,快步向著不遠處的山洞走去。
“前輩,你在嗎?”
阿昔站在山洞外,提高聲音喊了兩遍,卻沒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她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