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媚兒在老頭兒耳邊說了幾句話,兩人嘀嘀咕咕,最終意見統一道。
“好,五百就五百。”
薑語問沈河安借來紙筆,在桌子上刺刺拉拉的寫了半天。沈應時不時的瞄一眼,發現她的字居然是楷體,工整大氣,讓人很舒服。
在不知不覺中,看入迷了。
薑語寫完後,順著讀了一遍,發現沒什麼需要補充的,又照抄了一份。這期間,父女兩人心裡的弦時刻緊繃著,生怕被她反將一軍。
交給沈河安的手中時,他連連誇讚好筆跡。薑媚兒誤以為她的字是路逸教的,心裡咒罵不要臉。
上麵清楚的說明了等這筆錢拿給他們後,就相當於薑語不再是老薑家的一份子,以後養老送終都與她無關。
薑春滿腦子想的都是這筆錢,對紙上的內容一點兒也不關心。
此時,宋娥回來了,身後跟著一位白胡子的老人,他是薑村的村長。在得知薑春為了五百塊錢要和薑語斷絕父女關係時,連連搖頭,嘴裡嘟囔著:
“糊塗啊,真是糊塗。”
不過對於彆人的家事,他也無法乾預。在薑春的催促下,兩個村的村長一起蓋上了章。
“拿來吧,五百塊,少一分都不行。”
落筆的那一瞬間,薑春已經迫不及待的做美夢了。而薑語則是不緊不慢的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小心翼翼的疊整齊,揣進口袋裡。
為了防止這一家人以後賴賬,她特意用黑筆寫的。而這所謂的協議,相當於贖身契。
“錢自會給的,不過還得需要薑媚兒的配合。你說是吧,妹妹?”
她的話無疑讓在場的人迷惑不已,更讓薑媚兒迷糊。什麼玩意兒就扯到她了,不能是把賬賴在她身上了吧?
懷著忐忑不已的心,拿起薑春的那份協議,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後,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薑語,怪不得你答應的這麼乾脆,原來是在這兒給我挖坑呢?”
信中明確的寫著由薑語給薑春五百塊錢沒錯,但是這錢,全都在路逸的身上。而能不能要回這筆賬,取決於薑媚兒的態度。
薑春見她暴怒的樣子,從薑媚兒手裡搶過紙張。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轉手交給薑村村長,讓他念給自己聽。沒辦法,他不認字。
在聽到薑媚兒套路親姐姐給了路逸不少錢時,小老頭兒氣的當場蹦了起來,到處找棍子要抽她。
沒想到啊,兩個閨女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瞞著他給那個狗知青不少錢。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把賠錢貨們打回娘肚裡重新生一遍。
薑媚兒害怕極了,比起親爹薑春,更擔心路逸哥哥把這件事情怪罪到她身上,到時候去城裡結婚的美夢要泡湯了。
“還等什麼,趕緊給我們帶路要錢去。”
薑春後悔沒看清楚上麵的內容就簽字了,但和這相比,要錢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
知青大院:自從白娜回城裡後,路逸的生活過得越來越不如意了。從一開始城裡來的信,讓他再等等,自己會找家裡人想辦法,到現在杳無音訊,寄出去的信全都打了水漂。路逸感覺他要完了。
悔不當初,就該和她趕緊確認關係,最好是發生點兒什麼,讓她們一家人都求著自己娶白娜。
一瓶啤酒下肚,淒涼感油然而生。上次遇到薑語時,還是一天一瓶酒。到了現在,變成了六瓶。
知青們都忙著填資料往單位裡遞,沒人管他的生死。崔進也跟著回了城裡,臨時找的管理員,知道了整件事情後,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任憑路逸在宿舍借酒澆愁愁更愁。
他越想越氣,把母親寄來的信封撕了個粉碎。空中的紙張洋洋灑灑落在地上,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薑媚兒在父親的威逼利誘下,找到路逸時,已經醉的一塌糊塗了。不顧眾人的目光,趴在她愛的男人身上,搖晃著身體:
“路逸哥哥,你怎麼了?”
薑春見女兒不爭氣的樣子,一把推開她。揪著路逸的衣領,提了起來。大女婿身高一米八多,他夠不著,也不敢。但揍一個小白臉的力氣,還是綽綽有餘的。
“小白臉,趕緊把欠薑語的錢還回來,不然我揍得你連爹媽不認識。”
路逸被拎起來的時候,腦袋還是迷糊的,看著前麵的人影從一個變成三個,又從三個變回去。醉醺醺的樣子,不屑:
“好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麵帶譏笑,滿是挑釁。薑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頓揍。薑大龍也參與進來,父子二人累的氣喘籲籲,旁邊跟來的兩個村長全都勸不動。
“咕嚕。”
從路逸的嘴裡,滾落出一顆牙齒。他擦著嘴角邊的血跡,哭唧唧的求饒:
“彆打了,求求你們彆打了。我給,我給還不行嗎?”
聽到想要的答案,父子二人收了手。在兩人的監督下,路逸翻箱倒櫃,連兩塊錢都沒翻出來。
眼見薑春的拳頭又要落下,路逸跪地求饒:
“求求你們再寬限我點時間,到時候一定把錢還上,一分都不帶少你們的。”
“銀行可以貸款。”
人群裡,薑語慢悠悠的飄過一句話,讓父子二人瞬時熱血沸騰起來。
對啊,村裡那誰不就是沒錢了去銀行,沒一會兒就貸出來了嗎?既然彆人行,他怎麼就不可以。
當天下午,薑春和薑大龍盯著路逸去了銀行。薑村村長年紀大了,沒有去。薑語和沈應也懶得摻和,回了家。隻有沈河安陪著一塊過去了。
據說因為路逸名下沒有任何財產,銀行的工作人員不給辦。經此一事,沈河安算是怕了這一家人,忙提醒道:
“路知青啊,你不是還有一輛二八杠嗎?”
最終,還是辦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