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去，發現沈晚正以一種無措的樣子看著自己。

“晚晚，怎麼了？”

察覺到不對勁的薑語抬眼看到張新花在一旁神情奇怪的樣子，忍不住走了過來，音量提高了幾分。

“是不是有人說你了？”

話一出，張豔芳心虛的對著一旁找不到鹽的顧客揚言：

“我給你找。”

薑語一眼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冷哼一聲，對著沈晚解釋道：

“不用理她，這個女人就這樣。當時我第一次過來的時候也是被她一陣挖苦，還被汙蔑了。這種人，說了也不改，而且完全是不長記性。”

她耐心的和沈晚解釋了一番，並且把之前發生的大概情況說了一遍。選完要買的東西，在結賬時，朝著陰陽怪氣的張豔芳狠狠剜了一眼，嚇得她慌忙閉上了嘴，明顯的欺軟怕硬。

沈晚雖然知道嫂子是為了她好，但那女人說的也不假。她這一身裝扮，看上去就很土，和城裡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亂想的同時，根本沒看清對麵的來人。

‘咚’的一聲，被撞了一下。好在男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否則跌在地上指定疼好久。

“謝...謝謝。”

男人生的好看，明眸皓齒，文質彬彬。僅此一眼，沈晚險些誤了終身。

薑語反應過來，本想和對方解釋一下，小姑子不是故意的。沒想到，竟是遇上了熟人。

“李副行長？這麼巧。”

李賢學再次見到薑語也很驚訝，他看了看麵前的女同誌，又見她關切的眼神，指了指，疑惑的樣子：

“你們，認識？”

因為彼此之間都有自己需要忙的事情，匆匆聊了兩句就不告而彆了。沈晚盯著男人的背影許久，直到薑語喊她走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不禮貌的行為，她張張嘴，心想：

自己怎麼可以這樣？

......

因為過節的緣故，育紅班早早的就放學了。兩人順路接上沈歲歲，往家趕的路上沈歲歲指著薑語拎著的大兜小兜，問道：

“這是湯圓嗎？”

圓滾滾的小雪球，摸上去冰冰涼涼的。放學前老師講過，明天是元宵節，要吃湯圓的。而媽媽手裡拿著的，應該就是了。

薑語點點頭，一副慈母的樣子看著她。要不怎麼說上學懂得多呢，這次就不用和過年那樣給她們科普了，而是沈歲歲擔當家裡的小老師給他們講知識。

回到家，天色還不算太晚，薑語打算燒點熱水，晚上做飯，被沈晚搶先一步。嫂子又給錢又管飯的，她理應有點眼力勁兒。

再說了，這點小事，她也完全可以做到。

薑語去後院菜窖拿晚上要做的飯，沈應跟了過去，說了他的打算。等明天過完十五，就把主屋拆了蓋新的。今天找人把灶台砌到了東屋的外房，明天就可以在那裡做飯了。

因為東屋的裡麵那間是由牆隔開的，所以住的話完全不成問題。就是隔音不太好。

薑語愣了一下，沒想到沈應會這麼直白，有些不可思議：

“所以今晚...”

“委屈你了。”

沈應說完就走，留她在那裡消化這些信息。怎麼說呢，總之就是太尷尬了。這種情況，究竟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裡屋，趙梅雲把沈晚拉到一邊，語重心長的說：

“晚晚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聽媒婆說，隔壁村子裡有個小夥子看著不錯，人也老實，不如抽個空去見見？畢竟你年齡擺在那裡，你嫂子跟你這麼大的時候，歲歲都兩歲了。”

以前就和女兒說過這個情況，但是當時她在棉花廠裡，天天累得要命，當娘的說了兩嘴後見孩子不接茬就沒再提過。

如今好了，回到村子裡後，總算可以踏踏實實找個人嫁了。這樣也算了了她的一樁心事。

說起結婚，沈晚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天撞到的那個男人。他看上去就與眾不同，可惜作為一個沒有文化又沒出路的村裡人，想和他在一起的夢也是可望不可及。

但是這不能說明她就可以隨便找個男人嫁了，這種家裡包辦的婚姻，沈晚不要。

趙梅雲還想說點什麼，她直接從口袋裡掏出嫂子給的五張大團結，擺在母親麵前。

“媽，您看，這是嫂子給我的工錢。等過兩天把衣服做出來後，還有額外的錢呢。到時候我就拿著這些錢去上個夜校，好好學學習。”

小時候，家裡窮，母親將他們拉扯大本就不容易，更彆說讀書認字了。大哥去給人家做了上門女婿，跟著大嫂家學了兩年，會寫字也能算點簡單的數。

二哥從小就聰明，加上他早早的進了部隊，在裡麵學了不少，也算是個文化人。

隻有她，在工廠裡打工，大字不識一個，連薑語在本子上記得賬都看不明白。

“姑娘家，年紀輕輕的，找個人嫁了就算了，上什麼學啊！”

趙梅雲的老舊思想讓沈晚異常的煩躁，她收起桌子上的錢，揣進兜裡往外走。還是幫嫂子乾活的好，也能學不少東西。

薑語從外麵走進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拎滿了菜，有魚有肉，打算煮個湯圓，做頓豐盛的晚飯。

進門見沈晚垮著臉，婆婆又是從裡屋出來，當即明白過來這母女二人應該是不知道哪句話沒說好。

“薑語啊，媽去外麵找隔壁的婆婆嘮嘮嗑，順便找找兩個孩子去。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聊天，我也插不上話。”

趙梅雲一臉滄桑，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情的孩子。臨走前還不忘看了沈晚一眼，很是無奈。

對她來講，這麼大的年紀，最大的願望不過就是求孩子安穩。時代在這裡擺著，彆的沒想過那麼多。

薑語點點頭，叮囑了一句等飯做好了喊她們，沒再說話。

外屋，一時安靜下來。沈晚像是鼓足勇氣：

“嫂子，我想等攢夠錢去夜校上學。”

薑語看她堅定的眼神，笑道：

“有這種想法挺好啊，那為什麼看上去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呢？”

在她看來，以後的社會發展，完全是文化人吃香。趁著年輕多學點，總不會辜負現在的努力。

“可是，媽說想讓我趕緊嫁人......”

沈晚話還沒說完，就見沈應從外麵進來，兩人的談話，也如數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