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聽到程翊這最後通牒一般的威脅,本來還對生還有一絲希望的她,情緒瞬間崩塌。
四肢一軟,像一隻剛學會行走的幼鹿,細嫩筆直的雙腿不受控製地泄力,朝地板上砸去。
她丟了魂一般地跪坐在彆墅的大理石磚麵上,垂垂地低著頭,豆大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裡啪啦砸在地板和睡裙上。
“彆、彆……彆殺我。”
陸淺的牙根止不住地顫抖,待宰的羊羔,絕望而無助。
屋中照出來的光,將陸淺柔軟包覆。
她柔弱的身軀因哭泣而不住抖動,萬分惹人憐愛。
那雙黑珍珠似的清亮眼眸已經被淚水全部浸染,不再清澈見底,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表的驚恐。
看著麵前泣不成聲的陸淺,程翊眉心驟緊,緊攥起手中的槍,冷聲威脅道:“不許哭。”
陸淺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眼淚越滾越多,哭聲越放越大。
“我……我、不、不知道,嗚哇——”
似乎是認定了今天會死,就算哭最後一場也要哭得響亮一些。
如果是往常,程翊的扳機會在麵前人放聲大哭的一秒之內叩響。
不超半米的距離,子彈會在0.001秒內射穿他的頭顱。
9mm口徑的子彈會在觸及皮膚的一瞬間產生強大的爆破力,擊碎人類脆弱的軀體。
但此刻,程翊扣住扳機的手像是被天主桎梏,一厘一毫也動彈不得。
程翊蹙眉,將手槍卡回腰上,伸手拽起陸淺瘦弱白嫩的臂膀,將她整個人拎起。
“我說了、不許哭!”
陸淺被程翊的動作嚇了一跳,程翊不殺她了?
但眼中的淚怎麼也憋不回去,似乎是將今天早上的辛酸也一同哭了出來。
“我、哼、我、我就是、上錯車了,真的不知道……”
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每個字都有一半斷在嗓子裡,卑微而受虐。
程翊看著眼前快哭斷氣的陸淺,心裡升起一股無名的火,那股火灼燒之盛,快將他整個人焚儘。
陸淺哪裡知道程翊在想什麼,她哭得眼前一片迷蒙,什麼也看不清,抽涕得快憋死過去。
暴哭之中,陸淺猛然感覺到腰上傳來一股強有力的支撐,將她整個人攬起幾分。
哭得蒼白顫抖的唇瓣,猛然貼上一片熾熱的溫度。
那溫度帶著煙草的氣息,還有星點酒氣。
程翊強橫地堵住陸淺柔嫩的唇瓣,將從這櫻桃小口中逸散出的哭喊全部吞入腹中。
大手穩穩扣住陸淺腦後,強而有力的舌徑直破開陸淺的牙關,席卷著陸淺口中的瑩潤。
似乎是覺得不夠,程翊的唇又在陸淺的粉唇上輾轉碾挪,接著再咬上一口。
陸淺終於回過神來,程翊粗魯而侮辱的動作徹底擾亂了她的理智,死命推拒著他粗強的手臂。
男人的體溫高的要命,那份滾燙灼過陸淺的皮膚,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唔……唔……”
慌亂之中,淚珠更如雨落下。
但麵前的男人半分不被撼動,陸淺急得已經失去了掙紮的章法,雙手胡亂揮舞著,一不小心,拳鋒就劃過了程翊剛拆下繃帶的側腰傷口。
程翊身軀微怔,不是因為傷口被襲擊的痛,而是在陸淺的指劃過他結實的側腰時,勾起了一絲酥麻的快慰。
那體感太過陌生,從未有過。
程翊餘光瞟見陸淺哭得更狠,劍眉前所未有地緊蹙,厚重的舌靈巧地卷起她的,拉入口中,在她嬌嫩的舌尖狠咬下去。
陸淺痛得悶哼:“唔……”
這下竟然出奇地有效果,陸淺的眼淚斷了片刻,抽泣的頻率也開始減緩。
程翊緩慢鬆開陸淺被虐待得犯腫的唇,抬起手,蹭掉陸淺滴落在他臉上的淚。
冷言道:“再哭就殺了你。”
陸淺雙手顫抖著,忽閃著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捂上嘴唇。
她的初吻就被眼前這個男人如此粗暴地奪走了……
不過……這比殺了她還是好多了。
程翊垂眸看到陸淺這番乖巧柔順的模樣,有些晃了神。
“啊!”
這絲失神瞬間就被陸淺的尖叫喚醒。
陸淺就著燈光,看到了自己手指上的斑斑血跡。
剛才她掙紮的時候,似乎就感覺到了什麼粘膩的東西,還有程翊皮膚上一道不算淺的溝壑。
“你受傷了!”
陸淺抬起哭腫的眼,關切地看向程翊。
程翊看著陸淺的表情,有些茫然。
他剛剛還要殺了陸淺,為什麼知道他受傷之後,陸淺還會這麼緊張?
他沒有絲毫理會陸淺,徑直走進屋。
陸淺餘光瞥到程翊側腰上的傷口,又深又長,比她一隻手還要長,還在絲絲縷縷地滲著血。
血跡從側腰流過線條淩厲的肌肉,沾濕了他的褲腰。
陸淺見程翊根本不理會,大眼睛裡閃過擔憂的神色。
“那個、你不好處理的話我可以幫你。”
陸淺不知道自己哪裡生出的勇氣,對眼前這個動不動就要殺人的大魔頭說出這種話。
可能是因為從小的境遇,讓她無法忽視每一個受傷的人。
程翊頓住腳步,高大的身軀微微扭轉,側過臉去,有些不可置信:“你要幫我?”
“……”
程翊這麼一問,陸淺又不是很確定了。
她局促地站在房門口,手指不停攪弄著睡衣上的係帶。
閒著沒事給自己挖什麼坑,現在倒好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程翊餘光瞥到陸淺那拘謹的小樣,眼底閃過一絲興味,未給陸淺半點考慮時間,直接低聲命令道:“要幫忙就進來。”
“哦、哦哦。”
陸淺忙不迭地應下來,她忽然覺得程翊身上散發的氣場沒有那麼嚇人了。
不再像一隻隨時戰備的荊棘狼王,更是像一頭慵懶昏睡的獅子。
一個吻換條命,值。
陸淺躡手躡腳走進程翊的臥室。
臥室麵積極大,寬闊的房間中家具無幾,所有的裝潢家具都以黑白為主,搭配大理石的冷硬,將冷色調運用得有些不近人情。
整麵的豪華落地窗將屋中的格局在視覺效果上又展擴了一些。
似乎這不是一間臥房,而是天主教的聖廟。
程翊單腿屈著膝,慵懶搭坐在黑色的床榻外圍,在冷暖相昭的燈光下,將羅馬雕塑般的身材烘托得寂靜而神性。
那個氣定神閒的男人,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的王者之氣。
山川海河,儘納於胸。
陸淺不禁覺得,若是他的話,一定會有信徒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