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樂的眼瞳經過眼淚的衝刷變得無比晶亮,她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洛川,像一隻走失的狐狸。
洛川溫柔地捋開曲樂臉邊的發絲,“我七歲那年就答應過你,洛川這個名字,要跟隨我一輩子。”
“從那時候就注定了,我要愛你一輩子,無論你是否會給我回應,我都會愛你。”
“你說你是壞人,可我也不是好人,我們都是踩著屍體活下來的人,怎麼會有好人。”
洛川的思緒有了片刻恍惚,似乎回到了遍體鱗傷的七歲。
長著一雙狐狸眼的東方女孩冷淡地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Loc。”
“不好,你要有個中文名字,”那女孩皺著眉搖搖頭,“我以後就叫你洛川。”
洛川牽起曲樂的手,輕柔放於嘴邊,朗朗少年之音緩慢流出:“河洛之神,初見彼川。”
“我這一生的腳步都是為了追隨你。”
洛川勾唇微笑,“你就是我的洛神。”
他的眼神中帶著極儘的深情,璀璨過無數名貴的珍珠寶石,散發著流光溢彩到極點的星芒。
曲樂垂垂低下頭,不敢再看洛川一眼。
無法回應的心意,對人來說是一種負擔。
“沒關係,我願意等,”洛川將曲樂慢慢抱到地麵站好,“我才十七歲,到七十歲還有53年,如果能跟你調53年的情也不錯。”
洛川的神情又恢複了往日的隨性恣意,似乎剛才那個深情到極致的人並不是他一般。
曲樂蹭掉嘴角的血跡,勾唇笑道:“到七十都不做愛嗎?那我大概不行。”
洛川寵溺地刮了下曲樂的鼻頭,“什麼時候能做,要看你。”
曲樂款款走至露台邊,倚靠在欄杆上。
昏暗之中,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會堂正廳走出。
“喏,”曲樂朝前一指,“你們當家和他的小媳婦。”
“好酸啊,”洛川笑著攬上曲樂的腰,“我都聞到醋味了。”
曲樂挑挑眉毛,沒有否認。
“我要是喜歡女的,肯定想辦法把陸淺撬到手。”
洛川在曲樂的側顏上蜻蜓點水一吻,“你還真是喜歡橫刀奪愛,小壞蛋。”
程翊攬著陸淺走向宮廷花園外的藍色布加迪。
他的手剛搭上後座車門,似是想到了什麼,低頭問向陸淺,“想不想坐我開的車?”
陸淺眨巴著晶亮的大眼睛,眼裡帶著些期盼:“你開?”
程翊輕笑,摘下手套遞給一旁的手下,“你們下去吧,不用跟著。”
“是。”
程翊打開副駕駛的門,優雅傾身,朝著陸淺露出眩惑至極的迷人微笑。
“請吧,我的公主。”
跑車在夜幕中飛速行駛,帶起的風如凜利的刃,掠過一個又一個街口的霓虹燈。
陸淺坐在副駕駛,看著一幕幕令她眼花繚亂的景色。
程翊的車技十分狂野,似乎和他這個人一樣不受禮教束縛。
從繁華的市區開出,人際逐漸稀少。
陸淺收回窗外的目光,轉頭看向程翊,他撐著麵頰,單手慵懶隨意地擺弄著手中的方向盤。
恣意妄為。
陸淺呆愣地看著。
不知何時起,程翊右手那片荊棘刺青早已不讓她懼怕,而是隻要看見就莫名心安。
那堪稱完美的側臉誘人犯罪。
“想快一點嗎?”
性感的聲音在封閉的車廂中響起,無死角地刮過陸淺每一寸皮膚。
“嗯。”
她鬼使神差地應下。
她這一瞬間想看看這個男人的極致在哪裡。
程翊滿意地一勾唇角,“坐好了。”
陸淺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但那種強力的推背感來臨時,還是讓她驚得心臟都快跳出來。
眼前的景色像是湍急的河流,瞬息萬變地朝身後湧去。
奔逸絕塵的速度讓她覺得自己在飛行。
她不敢眨眼,眼皮恍惚著不敢閉上,眼球不禁開始酸澀。
身後的座椅推著她往前,逼迫她感受這一切,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連帶著她的思緒一起卷走。
她這一生很少有如此張狂的時候,那種喉頭快要梗塞的感覺讓她懼怕又上癮。
她偏頭看向程翊,男人冷峻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慵懶的笑意,似乎這種生死邊緣才是屬於他的世界。
程翊餘光瞥到陸淺打在他身上的眼神,開口問道:“怕嗎?”
陸淺笑著搖搖頭,大聲喊道:“不怕!”
似乎是想與外麵的勁風一較高下,想把這份心意好好傳遞給程翊。
她終於能篤定地說出這兩個字。
隻要有他在,不會怕。
程翊滿意的笑容逐漸放大,似乎是對麵前女人的肯定一般,油門上的腳一踩到底,又加快了些許速度。
性能被改裝到極致的車,才能帶來這樣極度的狂飆。
陸淺不禁側目,這個男人連車都要開這麼難馴的嗎?
“程翊等等!”
沉浸在飆車快感中的男人微微挑眉,“怎麼了?”
陸淺激動地指向窗外,“萊茵河!我要去看看萊茵河!”
程翊散漫地答道:“好。”
陸淺脫掉高跟鞋,踩在河岸邊濕漉漉的草地上。
親近自然的悠閒放鬆,讓她感覺無比愜意。
“小心些。”
程翊接過她手中小巧的鞋子,跟在身後囑咐道。
陸淺回過頭去,臉上蕩漾著笑,“原來程大當家還知道小心些。”
程翊微怔,輕笑著搖搖頭,“你怎麼也這麼叫我?”
“不喜歡嗎?”陸淺睜著大眼睛,癟起嘴來,“那我以後不叫了。”
“喜歡,”程翊上前兩步,牽起陸淺的手,“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程翊的大手牢牢將陸淺包裹,他掌心的溫度不斷侵入她的皮膚,在她的心上灼燒著。
叫她心神萌動。
河兩岸山上布滿舊時的堡壘,殘缺的、完好的,錯落斑駁,住過貴族,也曾被強盜侵占,無論怎樣都狠狠熱鬨過一番。
如今卻一聲不響,隨著寂靜的萊茵河緩緩流淌,將自己劃入曆史。
陸淺在月光下仰起頭,就這樣看著麵前的男人,“程翊,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除了這個問題,你不要回答多餘的。”
“你說。”
“為什麼選我?”
麵對陸淺曖昧不清的問話,程翊勾唇輕笑,一把將她攬到自己身邊。
金棕色眼瞳中散發出的氣勢霸道而掠奪,冷硬的唇峰輕輕顫動。
“我要的,不需要理由。”
陸淺得到這個答案,明顯愣怔了下。
他……要的……
男人語氣裡那麼強硬的占有欲,根本不給她絲毫逃離的機會。
她總是那麼小心翼翼,無論感情或是其他。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也可以成為彆人沒有理由的、獨一無二的選擇。
如果讓她來說的話,她也沒有理由。
隻是在麵對著這個男人的時候,那如飛蛾撲火般的情感本能,驅使她放下她的冷靜,剝下她懦弱的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