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翊的話字字錐在陸淺的心上。
在這空無一人的樓梯口,空氣中隻有她的愛意和思緒在翻騰。
陸淺的腦子裡,全是來時祁煌對她說的話。
他是聖主,是群狼的王,是多少人甘願俯首稱臣的信仰。
他總是慵懶恣意、又冷淡,偏偏在提到她的時候,那股專意的氣勢連空氣都能凝結。
陸淺猛然間知道了程翊帶著她來到德國的意義。
無論是與傑西的賭局、黛麗拉的那支舞,還是後來的一切。
程翊要把自己一點一點剝給她看。
曲樂和祁煌說給她的話,無形當中將陸淺心中的程翊補全了。
這一刻,程翊的臉在她的眼中變得無比具象而真實。
這樣一個男人強勢又熱烈的愛,讓她不得不回應。
陸淺仰起頭,抬手輕輕撫上程翊近乎完美的麵頰,纖指掃過他清晰的頜角,貪婪地輕撫著。
她直直地凝視著那雙深沉的金棕色眼睛,珍珠般的眼瞳微眯起來,嘴角扯起一抹溫柔的笑。
“是你要放心才對。”
她一定能找到屬於她陸淺的方法,總會站在他身邊的。
看著麵前露出微笑的女人,程翊竟然有些朦朧。
他本以為陸淺會嚇得不吭聲,或者是眼中表露想要逃離的驚恐。
再或者直接將他一把推開。
他都想過。
唯獨沒有想過她會笑著說出這種話。
陸淺抬手捋過程翊挑起的眉峰,柔聲嗔怪道:“你認真起來的樣子好嚇人。”
程翊拽住陸淺在他臉上胡亂摸蹭的小手,輕柔吻在她的手心。
“害怕了?”
陸淺搖搖頭,堅定地對上程翊迷人的雙眼,“這雙眼睛裡,不會出現讓我受傷的東西。”
陸淺其實是有些怕的,麵對這個謎一樣的強大男人,她總是想逃離。
因為她半點也摸不透他的心。
但她不能總是要求他來退步,不能讓他總是遷就她的害怕。
隻要是他說的,她信就好了。
因為無論程翊再怎麼深不可測,也沒有騙過她半個字。
這個冷血的男人對她的偏愛,是世間獨一無二的。
一切謎題到最後都會有答案的,不是嗎?
程翊的臉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似乎是對麵前的女人十分滿意。
那笑容淡淡的,陸淺卻看得真切。
陸淺看著這張眩惑至極的臉,像被蠱惑了一般,顫動了兩下睫毛,“我有沒有說過你笑起來很迷人?”
程翊聽到陸淺對他的誇讚,嘴角的弧度加大了兩分,本來是在她嬌嫩的手心輕輕吻著,轉而變成了有些重力的啃咬。
“我警告過你,不要勾引我。”
掌心被他咬的有些吃痛,陸淺嬌俏地擰起眉毛,“那憑什麼你能勾引我?”
男人得意地挑挑眉,“就憑我是程翊。”
陸淺努了努臉,這男人還真是霸道到不講道理。
“程當家,留步。”
程翊剛要攬著陸淺走出大門,身後傳來了文森佐的聲音。
程翊淡淡回頭,仍舊朝著他和傑西微笑地點頭示意。
似乎昨天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
陸淺也回過頭,朝著二人點頭示意。
文森佐略帶歉意的笑容掛了滿臉,連張口的語氣都帶著些恭敬。
“昨天的事是傑西冒犯了,”文森佐抬起手肘,戳了戳一旁一萬個不願意的傑西,“他知錯了,還讓我帶他來跟程當家道歉呢。”
程翊看著倆人演的雙簧戲不禁笑了起來。
“嗬嗬,是這樣嗎?傑西少將。”
陸淺抬眼看了一下傑西那副如同上墳一般沉重的臉,嘴角的笑意憋都憋不住。
她抬手捂住嘴,假裝咳嗽地笑了兩聲。
傑西嘴角抽搐著,臉上還帶著因槍傷而蒼白的麵色,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是……我知錯了。”
程翊的目光帶著些許調侃的笑意,打量著低垂下頭的傑西。
“那就請傑西少將給我的女人道個歉吧。”
“哎哎?”
陸淺錯愕地抬頭看看程翊,怎麼是給她道歉?
果然昨天的事跟她有關係。
傑西聽罷,眼睛都睜大了兩圈,喉結乾澀地上下滾動了一下,神情十足地不自然。
讓他道歉也就算了,到頭來還要給這個女人道歉。
文森佐看出傑西的不情願,抬起手肘狠磕在他的背上。
“唔……”
傑西吃痛地一彎腰,乾瘦的身軀不受控製地彎了下來。
他咬著牙瞪了一眼文森佐,憤憤說出一句道歉:“對不起,陸小姐。”
“麻煩用英語,”程翊居高臨下地看著傑西低下道歉的頭顱,“我的女人意大利語不太好。”
“……”
“對不起,陸小姐。”
傑西憤恨到了極點,但是麵對程翊,他也隻有吃啞巴虧的份。
程翊饒有興致地低頭看向陸淺,“怎麼樣?要不要原諒他?”
陸淺蹙著眉頭癟了癟嘴,她連具體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何來原不原諒?
“他都道歉了就算了吧。”
畢竟回了意大利,程翊還要跟文森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程翊柔柔一笑,低頭輕吻下陸淺的臉頰,“聽你的。”
程翊起身,疏懶地掃了傑西和文森佐一眼,“既然她原諒你了,這件事就算了。”
“……”
傑西幽幽起身,後撤一步遠離程翊。
文森佐接著露出一副諂媚的笑容,“程當家要是不嫌棄的話,等下賽馬會結束,能否賞臉同我一起吃個便飯?讓傑西好好給你賠個罪。”
程翊嘴角浮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既然上將都這麼說了,不給麵子就顯得我不識抬舉了。”
“不敢當不敢當,”文森佐連忙擺手,“那賽馬會結束後,我會在柏林皇家酒店等待程當家。”
程翊攬著陸淺轉過身,散漫抬起手,朝背後擺了擺,沒有留給文森佐一個多餘的眼角。
走出大門後,陸淺疑惑地抬頭問向程翊:“他剛才說什麼了?”
看來回去以後要好好學意大利語。
“文森佐晚上要設賠罪宴,請我過去。”
程翊心裡有數,什麼賠罪宴,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敲他兩筆生意罷了。
文森佐這麼多年幫塔維亞在意大利開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要不碰程翊的底線,多數事情他根本不會在意。
陸淺大眼睛裡閃過疑惑,“可我怎麼覺得那個傑西……”
“怎麼?”
陸淺總覺得傑西對程翊的態度,有些古怪,但是說不出來。
她隻好遲疑地搖搖頭,“大概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