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珂側頭看過去，果然，很快便看到蕭璵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你果然在這兒！”
蕭珂的第一反應是，攝政王這個無恥之徒，果不其然躲在他母後的寢殿裡。
下一瞬他又反應過來，假如蕭璵是他的親生父親，那麼他出現在母後的寢殿，其實也還算正常……
“我在這兒怎麼了，有何不妥？”
蕭璵一邊背著手朝著他們母子走來，一邊問道。
他的語氣理直氣壯，甚至帶著些威懾力和壓迫性。
蕭璵這個攝政王，雖然私底下性格溫和，對蕭珂極好，可一旦涉及到有關朝政和學業的事情，就會對他無比嚴格。
蕭珂從小被蕭璵親自教養長大，心底裡對他還是有幾分發怵的。
此刻蕭珂麵對蕭璵的反問，又想起戚寧說，他才是他的親生父親，心裡原本來“捉奸”的那種底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好半晌，他才開口：“你真是朕的親生父親？”
蕭璵在他麵前蹲了下來，平視著他回答道：“是，我們是親生父子。”
蕭珂看看蕭璵，又看看戚寧。
“那你們為何不早點說？”
蕭璵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之前你的年紀還太小了，如今你長大了，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你瞧，你一來問我和你母後，我們不是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你真相，沒有瞞著你嗎？”
皇帝被摸著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朕已經長大了，你不要再摸朕的頭了。”
“好。”蕭璵笑了笑，放下了手。
從這日起，蕭璵終於不用再在蕭珂麵前躲躲藏藏了。
蕭珂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之後，便沒了扭捏，開始在私底下稱呼蕭璵為“父皇”，哪怕這個稱呼實際上並不是很合規矩。
但他們這一家三口不合規矩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這一個。
至於那些流言蜚語，則被小陛下下令不許傳播，宮廷內外都平靜了下來。
這樣平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初秋，這日秋露進來對戚寧說：“娘娘，尚書府遞了帖子進來，說是府裡來了個遠房表姑娘，明日尚書夫人要帶著表姑娘進宮來給娘娘請安。”
說完，秋露遞給戚寧一塊玉佩。
戚寧伸手接過那塊熟悉的玉佩，淡淡地嗯了一聲。
其實係統早就告訴了戚寧，楚意瑤一大家子前段時間從金國回來了，因此戚寧早有預料。
翌日一早，戚夫人果然帶著一個婦人和兩個孩子進了宮。
那婦人一見到戚寧便眼眶泛紅，然後就要跪下行禮。
“民婦給太後娘娘請安……”
戚寧上前攔住她：“既是我的表妹，叫什麼娘娘，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姐姐吧。”
楚意瑤點點頭：“多謝姐姐。”
戚寧看向那一男一女兩個小童。
“這是你的孩子？”
“是。”楚意瑤連忙讓那兩個孩子叫姨母。
戚寧笑著應了。
她對戚夫人說：“娘親，勞煩你帶著兩個孩子，隨秋露去側殿吃點心吧，女兒想和表妹單獨說會兒話。”
“哎。”
戚夫人自然是笑吟吟地應了下來，今日她帶著人進宮，本來就是應著戚寧之前的交代，特意帶楚意瑤進來和戚寧見麵的。
她知道她們有話要說，心領神會地帶著孩子出去了。
直到內室隻剩下了她們二人，楚意瑤才率先開口：“七八年未見，姐姐還好嗎？”
“我挺好的。”戚寧回道，她也問楚意瑤，“你呢，這些年可好？”
楚意瑤連連點頭。
“都是托姐姐的福，如今處處都好。”
戚寧打量著楚意瑤，見她雖然穿著打扮樸素，但臉色看起來極好，眼眸也明亮，完全沒有之前在宮裡那種病殃殃，苦大仇深的模樣。
如今的她，帶著身上洋溢著充沛的生命力和活力，可見她所言非虛。
簡單寒暄兩句過後，戚寧不再繞彎子，直接問她：“你今日進宮，有話想問我吧？”
“是。”楚意瑤也沒有扭捏，承認道，“我心中確實有不少疑問，需要姐姐給我解惑。”
戚寧端起麵前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耐心等著她往下說。
楚意瑤像是不著急，從當年離開的事情慢慢說起。
“……到了金國後，其實我一開始並不敢去打聽這裡的事情，甚至有些特意回避，巴不得永遠不要再和這個地方的人有聯係才好。”
“後來是好幾年後了，阿全跟阿荷同他們在戚府的家人通了書信，我聽見他們私底下偷偷談話，這才知道蕭瑾在我走後沒多久就駕崩了。”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
“說實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沒有太大的反應，那時恰好我夫君來叫我，說我們的女兒哭鬨不止，他哄不住，叫我過去看看，我急著過去哄女兒，就把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
對於那個時候的她來說，關於蕭瑾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虛幻的夢，隻有麵前的夫君和孩子才是真切的現實。
她勾了勾唇：“後來偶爾想起來，我也會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會突然駕崩，還有姐姐的孩子……”
正當楚意瑤說到這裡的時候，蕭珂忽然推門進來。
“母後，是不是外祖母來了！”
儘管蕭珂在外臣麵前總是一副威嚴的小皇帝模樣，但在熟悉的親人麵前，他仍然保留著七歲孩子的童真。
這會兒他就是聽說外祖母進宮了，把一堆奏折都留給了他親爹處理，他一溜煙地跑來戚寧宮裡了。
誰知一進來，蕭珂才發現外祖母不在，和母後相對而坐的是個眼生的婦人。
“母後，這是？”
楚意瑤自然也回頭看到了蕭珂，她愣了愣，站起身作勢要行禮：“這就是陛下吧……”
戚寧拉著她坐下：“好了，不必這麼客氣，又沒有外人在。”
“珂兒，你過來。”她朝蕭珂招手。
蕭珂走戚寧麵前，戚寧才對他說：“這是母後的遠房表妹，你可以叫表姨母。”
蕭珂聞言，倒是有禮有節地喚了聲表姨母。
楚意瑤連忙笑著應下。
戚寧又對蕭珂說：“你外祖母確實進宮來了，她帶著你表姨母家的兩個表弟表妹去吃點心了，你去側殿找他們吧，母後和你表姨母還有話說。”
“是。”蕭珂點點頭，“那兒臣先告退了。”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楚意瑤一直看著蕭珂的背影，直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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