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老頭又喝了不知道多久,實在是老薑家裡打電話催人了,幾個小老頭才散了。
“老薛,你有沒有電話號?咱們常聯係。”薑老師抱著老薛的畫,走路有些搖搖晃晃。
老薛擺擺手:“相逢何必曾相識,咱們有緣再見。老呂,你把你的電話號給老薑,你們也算的上同事,多聯係。”
老薑有些遺憾,但也不強求。抱了抱老薛和老呂,留下老呂的電話號,和兩人道了彆之後,抱著老薛的畫走了。
又隻剩下師徒二人了,老呂也是有家的人,今晚也是要回家的:“師父我送送你。”
兩人一起走在路上,好像和年輕的時候一樣,但又有些不一樣。當初自己風華正茂,師父是個身子硬朗的老頭。
如今自己也已經是個老頭了,師父還是個老頭。
兩人走了不知道多久,老薛停住腳步:“就送到這吧。”
老呂也知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彆的道理,沒再說什麼,想就這樣目送師父離開。
誰知道師父並沒有走,而是看了自己很久:“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是你我師徒二人的最後一麵了。我還在世的弟子,算上你和婷婷,就還剩三人了。等我不在了,就要你多照顧你三師妹了。你二師弟常年避世,不太懂人情世故,也要拜托你了。”
自己師父說的話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老呂六十多歲的人了,見慣了生離死彆,但也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老呂跪在雪地裡給老薛磕了個頭:“徒弟明白,師父放心。”
呂塵感覺被人摸了摸頭頂,上次被人這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呂塵抬頭,想囑咐師父一句保重身體,但再抬頭的時候,師父已經不見了蹤影。
對著師父消失的方向,又磕了兩個頭,這才起身回家。感覺口袋裡有些重,伸手一摸,是兩個金元寶。
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元寶,但就算是賣金子也是不少錢。呂塵像個孩子一樣,手裡攥著兩個金元寶悄悄抹眼淚,在原地站了很久。
......
早上起來的時候,胳膊有些發麻。虞雯還沒醒,摸了摸她的腦門,還是摸不出來。我的動作很輕,但還是吵醒了虞雯。
虞雯眯起眼睛看了看我,伸了個懶腰:“我什麼時候睡著的?”
我大概回想了一下:“從馬蒂爾達抱著牛奶,去敲裡昂家門的時候睡著的。”
虞雯一愣:“那不是一開始我就睡著了嗎?”
我把溫度計遞給虞雯:“那感覺好點了嗎?”
虞雯搖搖頭:“不用量了,我好了。幾點了?”
我看了看手機:“九點了。”
虞雯才注意到她枕著我的胳膊,給我捏了捏:“你胳膊不麻嗎?怎麼不叫我?”
說實話,我現在已經感受不到我這條胳膊的存在了:“我也是剛醒。”
虞雯繼續給我捏著胳膊:“不過你今天不用上課嗎?我記錯了?”
我一愣,趕緊起身想去穿衣服。但又想到第一節課都快下課了,我現在去也沒用,又躺了回去:“現在也趕不上了,下節課還有一個小時,還能再躺一會。”
實不相瞞,我很貪戀現在這個感覺。
虞雯趴在床上,支著腦袋看著我:“你還是快回去吧,萬一被你老婆發現了怎麼辦。”
虞雯這句話出來,我都被口水嗆到了。
但戲還是接上了:“發現就發現,老子早不想過了。”一邊說著,一邊吐了口並不存在的香煙。
虞雯笑了,靠在我身上:“你可演不了壞人,一點都不嚇人。”
我們兩個又賴了會床,一起刷了牙。
虞雯去廚房做了早餐,我杵在一邊看著,偶爾幫個忙。吃完飯我才去上課,虞雯穿著睡衣在門口送我的時候,我有種被妻子送去上班的錯覺。
到了教室,龍虎看起來呆呆的。我也沒多問,他遇到問題肯定是會問我們的,沒問就是沒事。
下午的選修課上,失蹤了一夜的牧歆葉,給我看了他和謠謠姐昨晚撿到的狗。還是隕石邊牧呢,也不知道這種狗為什麼會流浪,兩人一晚上的約會也帶上了這隻狗。
第二節選修課,白嚴和我吐槽泰迪:“這小子一臉發春的樣子,問他還裝沒事人。看他那死樣子,跟喝了蜜似的。昨晚他拉的屎是什麼配方都知道,還想瞞過我?”
兩人晚上沒回寢室也不代表真就發生了什麼,我倒是覺得白嚴有點想多了。誰知道白嚴突然把話題扯到了我身上:“你昨晚乾啥了?沒和弟妹出去?”
我自然是坦蕩:“她昨晚發燒了,我倆就在家一起看了電影,順便照顧她了。”
白嚴拷問的眼神看著我:“就看電影了?看一晚上?”
“那倒是沒有,她發燒了,看一半睡著了,我也就睡了。”
白嚴一臉無語的看著我:“給你機會你是真不中用啊,男人該上的時候不上,一輩子都會是c男的。”
這話我有點接不上,我選擇閉嘴。
聽了會課之後,白嚴突然來一句:“三十八度的是什麼感覺?”
我一愣:“什麼三十八...我倆真沒有!”
原來是白嚴在詐我,不過真是近墨者黑。這種話,早幾個月我都聽不出來是什麼意思。可能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我開始懷念幾個月前單純的我了。
下了課,終於看見了那隻邊牧。比照片還要好看,小狗也很聰明,看起來隻有三五個月大的樣子,但是不管是握手還是什麼,它都聽得懂。
現在真的有種動物園的感覺了,我們房間有阿墨、舔舔軟軟和這隻名字待定的邊牧。姑姑房間三條狼、嶽瑤他們房間兩隻貓。
這隻邊牧還沒起名字的原因是,謠謠姐說說不定是誰家走丟的,再觀察兩天。
小狗還算懂事,不亂拉亂尿,吃飯也不護食,還不亂叫。留它在客廳就好,阿墨也沒有吃寵物的前科,不用擔心。
一夜無話(表麵上)。
深夜大家都睡熟了,小花悄悄打開了舔舔和軟軟的籠子。
這家看起來還挺有錢的,所以小花打算在這住下來。要說自己從之前的家逃跑的原因就是,實在是受不了那個嘰嘰喳喳,天天叫個不停的兩個小孩和女主人。而且自己明明是隻公狗,被那個小孩起名叫小花,還要天天穿裙子,煩的一批。
看了看吱呀吱呀的籠子,這個女主人很喜歡這兩隻小老鼠的感覺,所以小花覺得,隻要它倆出了意外,自己就是獨寵。走丟也好,摔死也罷,自己隻負責順水推舟。
舔舔和軟軟看著籠子外的大狗瑟瑟發抖。小花見它們兩個不出來,考慮要不要乾脆吃了它倆。但是它不喜歡吃生肉,而且覺得老鼠不衛生。
就在它猶豫的時候,就被人像抓兔子一樣揪了起來。
小花感覺剛剛明明沒聽見任何聲音,回頭就對上了女主人的臉。小花掩蓋驚慌,哼唧哼唧的想往她懷裡鑽,裝作無事發生。
“你叫小花,四個半月大。之前住在文明小區,12棟三單元402,我說的可對?”
小花驚了:[這個瘋女人怎麼知道?而且她和一隻狗,說這種長難句是認真的嗎?]
小花趕緊吐舌頭歪頭,裝作聽不懂的意思,企圖萌混過關。
韓奕謠無視它的裝可愛:“我知道你聽的懂,你如果老實聽話,那我可以養著你。但是如果你敢搗亂的話,我不介意做個好人把你送回去。你應該不知道吧?你的主人貼了告示,懸賞五萬找你。這些錢足夠再買個你了,我不介意做這個好人。你的小主人想你想的天天哭,我這人最見不得小孩哭了。所以,你聽明白了嗎?”
小花光速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
“阿笙?”房間裡傳來了牧歆葉的聲音。
“我上個廁所,順便看看小狗怎麼樣了。”韓奕謠回應,並做了最後的警告:“它們兩個出了一點問題的話,你想回家都回不去了,明白嗎?”
小花光速點頭,伸出爪子八棱了兩下,又把老鼠籠子關上了。低頭舔著韓奕謠拖鞋裡露出來的腳趾,瘋狂討好。
韓奕謠摸了摸它的頭:“今晚你好好想想要去要留,門你自己應該開的開。”說完起身回了房間。
見女瘋子回了房間,小花沉默了。要說之前的家,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玩具很多,食物也都很好吃。
但是它敏銳的聽力,實在是受不了女主人和她家小孩的大嗓門。女主人的家生的是雙胞胎,兩人總為它的歸屬權大打出手。小花當然喜歡被人喜歡的感覺,但是兩個小花揪著它的胳膊搶狗的時候,好幾次它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這個家看起來,條件也不差。房間裡的人也都很安靜,它很喜歡這裡的環境。但是什麼待遇還不清楚,它很挑食,也不喜歡被完全當成狗來對待。尤其是不喜歡吃剩飯,也不喜歡被扔在地上喂食,它覺得很不尊重狗。
一晚上都沒睡著,幾次站在了門口,最後都做不下回家的決定,一直持續到天亮。
牧歆葉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狗:“怎麼看起來不是很有精神的樣子?它是不是想家了?”
韓奕謠也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出來,把自己扔進了沙發裡:“那要送它回家嗎?”韓奕謠這句話表麵是問牧歆葉,其實是問小花。
小花已經做好了決定,哼唧哼唧的去舔韓奕謠的手,表明自己的立場。
韓奕謠笑了笑:“看樣子還挺舍不得咱們的,那就養著吧。”
聽見門外的聲音,我也出來看看。謠謠姐和牧歆葉正在商量小狗的名字,我也順便提提意見。
小花知道這個人也會一起生活,所以不介意和他打好關係。吐著舌頭準備迎接對方伸過來的手,誰知道這隻手搭上來的時候,一種讓它恐懼的氣味撲麵而來。它不知道這是什麼氣味,但是基因裡的本能讓它遠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摸了它一下。它尾巴毛瞬間就炸起來了,縮在牧歆葉腳邊對著我叫。
牧歆葉也覺得怪,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突然這麼不待見薑然。
我也大概想了想,好像也明白了:“是不是聞到阿墨的味道了?”
牧歆葉感覺也合理,不過因為自己撿了條狗,不讓阿墨出來也太委屈了吧?而且大家和阿墨相處的時間更長一些,也難免更偏心它一些。
韓奕謠才不是個慣孩子的人,想在這個家待下去就要大家平等相處,沒必要委屈阿墨:“阿墨出來打個招呼。”
昨晚因為還不確定要不要養它,怕嚇到小狗,才讓阿墨躲起來的。現在確認以後要一起生活了,那總不能讓阿墨一直躲著,但對一隻幾個月大的小狗來說,會不會有點太刺激了。
阿墨聽話,從陰影裡鑽了出來。小狗瞬間就沒動靜了,躲在牧歆葉腳邊安靜如雞。
韓奕謠才不管它怕不怕:“以後大家一起生活,彆吵架,散會。”
“要吃早飯嗎?我去準備。”平時沒人的時候,偶爾會讓伊娃給我們準備早飯。不過洛鳴蕭嶽瑤他們在的時候,伊娃就隻負責掃地,偶爾幫忙喂喂貓,專心cos掃地機器人。
得到韓奕謠的指示,伊娃去準備了早餐。阿墨已經一晚上沒翻冰箱了,一秒都不想等,直奔冰箱。
大家各忙各的事,留下小鹿獨自懷疑狗生。是的,小花喜提新名字——小鹿,因為是聖誕節撿到的,狗也能拉雪橇,就聯想到了馴鹿。
小鹿有些後悔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先不說在這個家能不能獨寵,能不能活貌似都有爭議,誰家好人,家裡養這麼大一條蛇?
不過飯端到麵前的時候,小鹿覺得還能堅持堅持。
“不喜歡吃的可以剩下,我會自動調整你的食譜的。”伊娃把飯放到了凳子上,給小鹿當桌子。夥食也很豐盛,肉也都是熟的。小鹿太喜歡這個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東西了,他可比那個瘋婆娘溫柔多了。
小鹿的驚喜不止這一個,沒想到這個叫薑婉凝的女生可以聽懂自己說話,雖然這個叫狼毫的哥哥很臭屁,但是花魁姐姐又漂亮又溫柔,它很喜歡。你問雪團?小鹿表示它厭蠢。
今天是聖誕節的第二天,不過聖誕晚會的節目,大家還在討論。姑姑自然也在被討論的話題裡,我隻聽著,不插話。我現在隻是盼著明天和虞雯的約會,人在上課,實際已經魂遊天外了。
晚上的時候,姑姑去遛狗,順便也遛一遛小鹿。小鹿很喜歡姑姑玩,自然是樂意的。
小鹿也喜歡和花魁姐姐貼貼,跟在花魁身後轉悠,哼唧哼唧個不停。狼毫看的心煩,但是老大說過,一家人不可以打架,小鹿是弟弟,狼毫不可以欺負人。
狼毫實在是瞧不起這個沒人男子氣概的小奶狗,眼不見為淨,狗鏈子被拉的老長。
到了公園,龔少陽早早就到了。兩人約的是聖誕節之後見,不過昨天晚上龔少陽有事,所以改成了今天。畢竟那種地方,帶新人過去還是要提前打個招呼的好。
狼毫感覺滿肚子火,但挑釁了那個男人的狗幾次。被老大喝止了之後,隻能帶著一肚子火氣去咬草根。刨著草根,嘴裡發出危險的低吼聲。
“聖誕節快樂,送你禮物。”龔少陽遞上來一大捧花,還有一個麵具和禮盒。
薑婉凝好奇的看了看麵具,拆開了禮盒。是全色號的口紅,口紅的牌子薑婉凝並不懂,不過包裝看著還不錯。
雖然用不太上,但是薑婉凝還是表達了感謝,並送了龔少陽一副肖像畫。
龔少陽看著薑婉凝的畫,畫的很像,龔少陽很高興:“你也沒有我的照片,你是怎麼畫出來的?”
薑婉凝並不覺得兩者有什麼直接關係:“我見過你呀,為什麼要看照片?”
龔少陽想調侃幾句,但感覺有點沒必要,她是不可能因為自己話害羞的。雖然沒有平常女孩子的那種嬌羞,但是薑婉凝身上的魅力原本就與眾不同。
“你說要帶我去哪呀?我不能回家太晚,咱們早去早回。”
龔少陽一笑:“先不急,你先閉眼睛。”
薑婉凝乖乖的閉眼睛,但感覺怪怪的,還是開口提醒:“你對我做奇怪的事的話,我還是會打你哦。”
龔少陽笑著按下了一個按鈕,公園裡的樹全都亮了。龔少陽昨天有事,一個是要去打個招呼,還有一點是他忙活了一天一夜,來裝扮這個公園。
公園裡的樹都被打扮成了聖誕樹的樣子,光怪陸離的光線照亮了薑婉凝的臉。而此時薑婉凝仰著頭,閉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樣子,就好像在等自己吻上去一樣。
龔少陽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在幻想中沉淪了一會。薑婉凝也並沒有催,就這樣默默等著。
直到龔少陽開口,薑婉凝才睜眼。睜眼就看到了公園裡的景象,如龔少陽所料的,並沒有驚喜,也沒有幻想中,對方感動的抱著自己。
薑婉凝牽著狗,在樹下轉:“這些你準備了多久?會不會很冷?”
龔少陽默默站到了一棵樹下:“沒多久。我在一顆樹下藏了禮物,找到了就送給你。”
薑婉凝到處轉了轉,並沒有看到疑似禮物的東西。走到龔少陽身邊,剛想問問禮物長什麼樣子。就見龔少陽對她紳士的來了個脫帽禮:“恭喜你呀,被你找到了。”
薑婉凝一愣,感覺龔少陽可能是講了個笑話。雖然不好笑,但是薑婉凝還是願意提供情緒價值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公式假笑:“謝謝,我很喜歡,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