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麵上有人在指揮,流寇防線的亂局,讓守備營長矛兵能以多打少,一輪進攻刺殺兩人,流寇倉促組織的防禦再次崩潰,剩餘的三排流寇亂成一團,擁擠著往後退去,馬匹阻擋了退路,流寇互相推搡著搶奪擠入馬群的通道。
王增祿稍稍鬆口氣,移開盾牌從邊緣看過去,田埂上的流寇弓手也發現了前線正在潰散,紛紛往官道逃回,但由於前線的退縮,馬群受到驚嚇後退,官道已經很擁擠,那些弓手一時逃不回去,堵在田埂與官道的交接處,有些直接跳下水田往北逃竄,凶悍的則抽出兵器往前迎戰刀盾兵。
這些北地來的弓手少有在水田中的經驗,他們移動緩慢,但仗著搏鬥經驗更豐富,與那些刀盾兵打得難解難分,到處水花四濺。
後麵更多的流寇下了官道,從水田中艱難的往前方移動,沒有王增祿的命令,後方守備營的士兵也不斷有人離隊跳入水田,戰場逐漸擴展到了官道兩側。
但王增祿記得龐雨的命令,最重要的仍然是官道,隻要攻破官道的抵抗,那些水田中的流寇就被截斷了退路,王增祿對官道上的矛兵吼道,“繼續進攻!”
路麵上長矛兵已經占據優勢,用長矛瘋狂刺殺不及逃竄的流寇,官道上慘叫連連鮮血狂飆,流寇屍體已經鋪滿那一段路麵。
慘叫聲響徹官道,擁擠的馬群開始躁動,這種聰明而膽小的動物早已感受到了危險,連綿的馬嘶聲此起彼伏,一匹灰色的馬被擠得站立不穩,嘩一聲跌入水田,在田裡淤泥中站立不穩,驚慌的掙紮著,撲騰起大片的水花。
正在此時,王增祿看到前方官道上,一名藍色箭衣的流寇在馬鐙上站起張望,隨即嚎叫幾聲,有刀斧在馬群之後揮動,隨即血珠飛灑在空中,後方的馬群瞬間炸窩,溫順的戰馬變成了驚馬,不顧一切的朝南邊逃竄。
混亂在馬群中傳遞,數十匹馬驚慌的衝撞,正在馬群中準備增援前線的流寇瞬間被吞沒,更多外側的馬匹被擠出官道,落在水田中拚命掙紮。
擁擠的馬群踩過流寇的身體,跌跌撞撞的向矛陣衝來,前排的士兵麵對這些五六百斤的動物,都在驚慌的往後退縮,麵對眼前的長矛,前方的馬匹拚命要往側麵閃躲,卻被後麵的馬匹瘋狂推擠著,終於一頭撞上矛陣。
矛尖刺入了馬匹身軀,矛杆啪啪的折斷,馬匹慘烈長聲嘶叫著撞入人群,響起連綿不絕的撞擊骨折聲,馬群強大的動能釋放在接觸線上,人馬堆疊成混亂的一團,各自後方的馬匹和人群被推擠得紛紛跌落水田。
王增祿目瞪口呆,他對馬匹沒有絲毫經驗,沒想到流寇還能想出這樣的主意,麵對眼前的一片混亂,想不出任何辦法。
第二局隻剩下三十人左右還在官道上,前方死傷慘重,與馬匹混雜在一起,隨時可能崩潰,而後方就是督戰的鎮撫隊和第一局剩餘人馬,他們的長矛已經放平,王增祿絲毫不懷疑他們會殺死所有潰兵,第二局要完了。
正在此時,官道上響起一個聲音,“留在官道,後退者死!”
…慘烈的馬嘶聲不斷傳來,吳達財口乾舌燥,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他也不知到底是等了多久,不遠的地方殺聲震天,外邊官道上一片雜亂的叫喊聲。
關城肯定是派兵出來救援,交戰的地方不遠,但吳達財的角度被對麵房屋擋住,看不到南邊的情況,對麵房間的姚動山一直在牆縫中朝南邊張望,這次終於舉起了三個指頭。
這是他們平日演練時候的手勢,終於到了進攻的時候,吳達財腦袋中一片空白,眼睛隻盯著那三個指頭他寧願早些衝殺,比這樣的等待著胡思亂想好百倍,稍稍站起身體,來到董明遠側後,雖是準備衝出去。
姚動山剛收起一個指頭,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門前,他穿一身紅衣,正朝著那匹馬的方向走去,口中罵罵咧咧,剛走到門口發覺不對,停下看向屋中,見到了滿屋白色短褂的守備營。
雙方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流寇打個赤腳,走路沒有聲息,而守備營這支伏兵沒穿胖襖,他還以為是自己這方的人,眼光疑惑的在吳達財和董明遠臉上來回看著。
“你們…”呆了片刻後,那流寇下意識的伸手指著麵前的吳達財。
吳達財腦袋中嗡的一聲,突然呀一聲大喝,猛地衝出門外,帶著手中截短的七尺長矛瘋狂的摜向那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