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鋒也感歎道:“是的,你跟魂族當年的恩怨,星仔兄弟都告訴我了。”
李坤愧然道:“魂族之所以淪落到今日之境,確實是因為我。”
卓鋒忙說道:“坤哥,這也不能全怪你——”
不等卓鋒說完,李坤忙擺手止住卓鋒,沉聲說道:“不管怎麼,都跟我有關,這客觀事實是改變不了的。你也不用替我辯解,更不用安慰我。過去之事,經過這些年,我其實已經釋然了。隻是,這一次,又是因為我,魂族又將麵臨更大的災禍。這讓我何以自處?”
卓鋒忙說道:“坤哥,這不是還沒發生嘛,你不必自責。萬幸的是,我們已經知道了,隻要我們提前防備,這場災禍一定能夠避免。”
李坤堅定地說道:“必須要避免!”
卓鋒隨即說道:“坤哥,要不我去一趟吧,我擔心星仔說服不了巴彥族長,萬一巴彥族長不肯見你,多費周折。”
李坤卻含笑看著卓鋒,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放心吧,巴彥族長一定會見我的。”
卓鋒又問道:“何以見得?”
李坤說道:“巴彥族長雖然看上去頹廢了,但他的智慧未失,從他當年保全小蝶和想兒母子二人的行為就能體現出來。況且,我這次前來,已經告訴星仔,有要事而來,巴彥族長豈能不問清楚?”
卓鋒點頭道:“也是。”
兩人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李想高興的叫聲。
李坤忙循聲望去,隻見李想正歡快跑來,後麵緊跟著星仔和巴彥族長。
“怎麼樣?我說他會見我嘛。”李坤衝卓鋒輕聲道。
李坤忙主動迎了上去,客氣道:“族長,煩您親自出迎,李坤愧不敢當啊。”
巴彥陰沉著臉,用猜疑的目光看著李坤,沒有任何客套話,直接問道:“你有何事要見老夫?”
李坤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族長不打算讓我進去說話嗎?”
巴彥沉聲道:“這裡不能說話了?”
李坤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略微猶豫了一下,說道:“行吧,那我們借一步說話。”
李坤說完,也不管巴彥族長同意不同意,率先向遠處飛去。
巴彥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去。
星仔和李想不明所以,卓鋒自然知道李坤之意,忙含笑對星仔和李想說道:“不用擔心,我們在這裡等他們。”
李坤飛落到一個山坳之中,巴彥也很快到了。
巴彥族長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李坤,說道:“李坤,你這是——”
不等巴彥族長話說出口,李坤忙肅然道:“族長,我要給您說的事,非常重要,事關魂族的安危。我暫時不想讓星仔和李想知道,所以勞您大駕,到這裡來說話。”
聽到事關魂族安危這幾個字,巴彥眼皮不自禁地跳了一下,卻沒有立刻追問究竟何事,而是用驚疑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李坤,那眼神就像要深入李坤的心裡去一樣。
李坤迎著巴彥族長那犀利的目光,沒有任何回避,也不等巴彥族長詢問,主動把相關情況,細細地講述了一遍。
巴彥族長聽得眉頭緊鎖,從李坤開始講述起就沒有說一個字,等李坤全部講完,依然沒有說話。隻不過,在李坤的講述過程中,他的眼睛一直盯住李坤,而李坤講完後,他低下了頭。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時間恍惚停止了一般。
巴彥族長雖然沒有說話,但李坤相信他聽明白了自己說的什麼,並已經相信。他之所以陷入沉默,定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對於他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的信息。
但該麵對的終歸是要麵對的,李坤非常理解巴彥族長此刻的心情,所以,他也不急著打破這個沉默,而是耐心地等著。
過了好一陣,巴彥族長才用一聲深深的歎息打破了沉默,隨即抬起頭來,用悲愴的眼神看住李坤,既像是對李坤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魂族究竟招誰惹誰了?為何如此多災多難?”
李坤忍不住歉然道:“都是我不好。”
巴彥族長輕輕擺了擺手,竟然說道:“這不關你的事。”
巴彥族長這句話,讓李坤頗感意外,忍不住又說道:“我——”
不等李坤往下說,巴彥族長打斷道:“李坤,你之前跟我們魂族確實發生了很多事。表麵上看,我們魂族遭遇的災難似乎都跟你有關,但老夫後來認真反省過。這主要還是我們魂族自身的問題。所以,老夫早就不怪你了。隻是,族人一時之間難以想明白而已,老夫也不想強迫他們改變。所以,隻能跟你保持距離,希望你能夠理解。”
聽巴彥族長這麼說,李坤不由心裡一酸,差點流出眼淚來,心裡有很多的話想說,卻不知該說什麼,隻哽咽道:“謝謝,謝謝您!”
巴彥族長又擺手,示意李坤不必客氣,隨即淡然道:“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李坤忙問道:“族長打算如何應對?”
巴彥族長神情已無剛才那麼凝重了,整個表情看上去反而顯得頗為鬆弛。
這讓李坤頗為不解,且不安。因為,他不知巴彥族長這樣是因為胸有成竹,還是破罐子破摔。
巴彥族長沒有回答李坤的問題,卻反問道:“李坤,他們大約會在什麼時候來?”
李坤不明巴彥之意,為何會這麼急切地問這個問題,還是特意思索了一下,說道:“那倒沒那麼快,據我的估計,最起碼也得數年以後。”
巴彥點了點頭,說道:“數年看是不短,但也改變不了什麼。”
李坤終於明白巴彥族長之意了,確實,短短數年是不可能讓魂族的實力有極大起色的,就算他們能夠恢複到之前的實力,在昆侖墟那些強大勢力麵前,依然是微不足道的。更何況他們還根本恢複不到之前的實力。
但是,就算如此,難道就要認命了嗎?
李坤自然是不會的。
為此,李坤忙說道:“族長,事態也未必像我們想的那麼嚴重,畢竟這裡是神山,是神秘而可怕的無人區。我們隻要早做準備,充分利用神山的資源,這自保之戰,尚有可為。”
聽李坤這麼說,巴彥族長眼神中閃過一絲久違的冷厲之光,竟而冷哼道:“你以為老夫是要引頸受戮了麼?這些年來,災難對於我們魂族人來說,早於成了家常便飯。又豈會在乎多這麼一次?你放心吧,我們不會認命的。”
李坤不由精神一振,忙激動道:“族長,李坤願意跟你們並肩禦敵。”
巴彥族長神情一肅,決然道:“李坤,這是我們魂族自己的事,跟你無關。”
李坤忙說道:“怎麼跟我無關呢?巴彥族長,南小蝶是吾妻,李想是吾兒。他們兩個都是魂族人,我李坤最起碼也算是半個魂族人吧?我——”
不等李坤說完,巴彥族長果斷地擺手止住了李坤,冷冷地說道:“李坤,南小蝶難道跟你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巴彥族長這話讓李坤心裡一動,暗道:“難道小蝶跟我訣彆並非自願,而是受到了族人的強迫?”
如此一想,李坤不由沉了臉,直直地看著巴彥族長,說道:“族長怎麼知道小蝶跟我說了什麼?難道這原本是你的意思?”
巴彥族長肅然道:“沒有任何人強迫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決定。她認為,這是她的使命,是魂族人的使命。任何一個魂族人,在這個時刻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通過巴彥的神情,李坤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剛剛升騰起的疑惑與不快就此消散。
李坤便又真誠說道:“巴彥族長,魂族原本也屬於昆侖境,我們其實是一體的,共同抵禦外敵,不也是我們昆侖境人的使命嗎?”
巴彥族長冷冷說道:“我們魂族之前雖然確實隱居在昆侖境境內,但我們跟你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們從來就不是一體的。我們魂族人有我們自己的命運,跟你們無關。而且,我們魂族從不畏強敵。”
李坤見巴彥族長如此冥頑不靈,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血來。但他又知道,自己不能生氣,更不能意氣用事,必須要冷靜。
為此,李坤沒有急著說話,而是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複了一下有些想要發火的心緒,隨後才又肅然說道:“族長,就算我們無關好了,我此刻也不跟你爭辯這個問題。我隻說一點。你身為一族之長,總不至於拿魂族的存亡開玩笑吧?在這個危及到魂族存亡的時候,你不是應該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來保護族人嗎?為何偏要將我李坤拒之門外呢?”
巴彥不由愣了一下,顯然,李坤這話觸動了他。
李坤見自己的話似乎有些打動巴彥族長了,忙又進一步說道:“保護族人是族長的使命,為了族人,族長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其他的又算什麼呢?”
李坤這話雖然未明說,但其隱喻已經很明顯了,意思就是巴彥族長為了保護族人,不應該因為自己或者族人的感受,而拒絕他的幫助。否則的話,便是違背了族長的使命。
巴彥族長冷哼道:“就算如此,你又能做什麼?不過是多一個炮灰罷了。”
李坤忙說道:“就算如此,多一把炮灰,多迷幾個敵人的眼,也是好的。”
巴彥族長武斷地擺手道:“李坤,不必說了。多謝你向我們傳達警情。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你可以走了。”
巴彥族長說完,拔腿便走。
誰知,剛邁出兩步,巴彥族長又停了下來,轉身肅然看著李坤,說道:“李坤,李想你可以帶走。他畢竟是你的兒子。至於南小蝶,你就不用惦記了,她定然不會丟下自己的族人跟你去的。”
見巴彥族長依然如此頑固,李坤不由動了氣,冷哼道:“我的兒子,我自然要保護。可南小蝶是我兒子的母親,我又豈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跟你們陪葬?”
巴彥族長怫然而去,不再理會李坤。
李坤氣得青筋暴露,卻也無可奈何。沒有跟著巴彥族長回去,而是呆在原地,因為生氣,腦子有些發懵。
不一會兒,卓鋒和李想跑了過來。
卓鋒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而李想卻是一頭霧水,忙不安地問道:“爹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看族長好像很生氣的樣子的。爹爹是因為我娘跟族長發生了爭執嗎?”
李想此時能想到的事由隻有一個,所以順理成章地這麼認為。
此時,卓鋒自然不便說什麼,隻是用擔心的眼神看著李坤。
事已至此,李坤也覺得,不宜再瞞著兒子了,於是在歎了口氣後,把真相告訴了李想。
李想聽完,握緊了拳頭,憤然道:“這些人太可恨了!”
卓鋒則憂心忡忡地看著李坤,問道:“坤哥,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李坤苦笑道:“我真沒想到魂族竟然會如此排斥我。”
卓鋒卻說道:“這未必是巴彥族長的本意,他應該是有他的顧慮。”
李坤點頭道:“我也感覺到了。可是,他的這個顧慮便是對族人的不負責。”
卓鋒含笑道:“坤哥,你也彆急。這危機雖大,卻也並非迫在眉睫。我們還有時間。也給巴彥族長一些時間,我相信,他應該會理智對待此事的。”
李想也跟著說道:“是的,爹爹。我覺得族長爺爺,並不是真的糊塗。卓鋒叔叔說得有理,我們再給族長爺爺一些時間。”
李坤用欣慰的眼神看著兒子,點了點頭。
卓鋒又繼續說道:“此事,我們不能忽略了星仔的作用。星仔雖然年輕,但他是欽定的族長未來繼承人,在魂族人中,有著一定的影響力,特彆是在年輕的一輩人中。更重要的是,他對坤哥你沒有抵觸心理。”
聽卓鋒這麼說,李坤不由眼睛一亮,愧然道:“我一直還把星仔當孩子,其他,他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