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騁痛苦地捂著臉。
“我現在一個廢人又能做什麼!”
倌兒抓著他肩膀,嚴肅正色:“連你自己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廢人,那你就真的是一個廢人了!雲馳,你看著我——聽著,你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千萬彆妄自菲薄!”
倌兒強迫龔騁看著自己的眼睛。
鏗鏘有力的聲音似有幾分蠱惑之力,穿透龔騁耳膜,印入他腦中,直至情緒逐漸穩定。
龔騁垂在膝上的雙手逐漸緊握,用力,手指關節發青發白,發出輕微的“哢吧”脆響。
倌兒道:“不如——你來助我。”
龔騁似聽到什麼可怕的話,猛地抬頭看向倌兒,半晌才唇瓣哆嗦著道:“翁之,你——”
倌兒一掃眉宇遲疑,神色堅定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雲馳,你我認識多年,你應該知道我的尷尬地位。北漠王室之爭,殘酷不比中原諸國輕,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龔騁訕訕道:“我自然知道……”
正因為知道所以他才多番照顧翁之。
倌兒趁熱打鐵:“我被推出來當質子這麼多年,各種苦楚有誰知道?倘若辛國還在,我安安心心繼續當質子也無妨,但現在庚國獲勝,我留也不是,回到北漠也不是……”
龔騁:“你怎麼會回不去?”
倌兒道:“我那些個兄弟哪個是善茬?他們自己都殺得紅了眼,再添我一個瓜分他們的權力地位?他們怕是第一個盼著我死的!所以——雲馳,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忙。”
龔騁震驚且遲疑:“可……”
“雲馳!你我相識這麼多年,我的為人脾性你是最了解的。若是讓我那些個兄弟上位執掌北漠,他們對北漠鄰國以及鄰國百姓,絕不會手軟,燒殺劫掠一樣不落,可我不一樣!”
最後一句話正中龔騁內心。
他三指向天,一字一頓發下毒誓:“若有違誓言,我圖德哥必遭天譴、屍骨無存!”
他說的是他在北漠的本名“圖德哥”而非來中原取的名字“烏元、字翁之”,可見他對誓言的鄭重。龔騁也被他堅決的態度所震驚,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句:“你何苦發這種毒誓?”
倌兒,也就是烏元苦笑:“隻要誓言不破,管它多毒,反正我問心無愧,不是嗎?”
龔騁閉上眸,太陽穴附近時不時抽動,由此可見此時內心的掙紮與痛苦。
與烏元交友他沒有任何障礙。
隻是,協助烏元掌控北漠……
這麼說吧,北漠跟庚國都是一個尿性,後者在鄭喬率領下對辛國百姓屠城、燒殺劫掠,北漠一到稻穀豐收的季節就集結兵馬騷擾與之接壤的小國邊境,搶掠食物和女人就逃。
根本上並無多大差異。
不過——
倘若翁之上位的話,或許有所不同。
自己,或許能借兵報仇。
看到龔騁眉宇隨著拿定主意而逐漸舒展,顧池便知道他的選擇,在無人注意的角度勾了勾唇——毒誓這種東西,信的人自然會信,但不信的人,不過是一句咀嚼無味的廢話。
哐當!
翟樂手中木劍被沈棠打飛,穩穩紮入木門,竟能“入木三分”,他吃痛叫了聲:“罷了罷了,不跟你切磋了!沒見過像你這般的。”
他不用看手腕都知道手腕要腫了。
沈棠耍了個漂亮的劍花,持劍負背。
她怪叫道:“我這般怎麼了?”
翟樂:“你這人促狹刁鑽!”
沈棠:“……”
翟樂似乎抓住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