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還未處理好嗎?”

屬官耗費的時間有點久。

楊都尉本就不多的耐心耗儘。馬蹄踩著水坑,濺起泥巴色水花。他禦馬上前,一襲猙獰獸頭甲胄,居高臨下看著佝僂著脊背的老者,帶給後者莫大壓迫,嚇得肩膀都在顫抖。

“便是這兩個?”

屬官如實回答。

楊都尉淡淡掃過滿臉滄桑的老者以及乾癟削瘦的牧童。爺孫二人臉上帶著常年勞作暴曬後的曬傷瘢痕,手指生過凍瘡。老者頭戴缺角的破鬥笠,牧童披著寬大的老舊蓑衣。

橫看豎看都是這個世道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根本不是他擔心的賊人,楊都尉繃緊的神經稍稍放鬆,但心頭窩著的火氣還未撒乾淨:“你倆這時辰不歸家,在山上亂竄什麼?”

老者動了動唇,狼狽又冤枉地道:“兵爺明鑒啊,非是我等不肯回家,實在是……”

他看看楊都尉他們來的方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雖未開口,但渾濁的雙眸已經將滄桑和為難說了個乾淨。楊都尉心頭火氣,冷哼道:“你這老貨是控訴我等攔了你的道?”

老者誠惶誠恐地道:“不敢不敢。”

他被楊都尉的話嚇得麵無人色。

牛背上的牧童緊咬下唇,低頭縮肩,看著可憐又無助,楊都尉也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為難一對老弱爺孫。他拿著鞭子的手往路邊一指:“你們從那邊過,彆耽誤我等正事。”

老者聞言,如蒙大赦,點頭哈腰連連感謝楊都尉,嘴上還不忘說著恭維的吉祥話。大概是覺得自己說還不夠分量,拽了拽孫子的破褲腿示意孫兒也感激楊都尉的大人大量。

牧童期期艾艾說不完半句話。

楊都尉暗道晦氣,竟還是個結巴。

“行了行了,滾一邊兒去!”

老者一邊點著頭一邊費勁兒將不怎麼聽話的老牛往路邊拽,讓出大路。稅銀隊伍繼續如蝸牛一般緩慢爬行,老牛也馱著牧童,在老者的牽動下慢慢往前走,直到——

“這位老丈,且等等!”

翟樂笑著上前喊住老者。

老者耳朵似乎不太好,慢了一拍才回過神,衝著他拱拱手:“兵爺好,有何吩咐?”

翟樂問:“老丈家中可有販棗?”

老者啞然,雖萬分不解,嘴上仍恭敬地回答:“家中不曾販棗,但屋後栽了兩株樹,一株是橘子樹,另一株還是橘子樹。兵爺若不嫌棄,且在此地不要走,這就去給您帶來。”

翟樂喊住老者可不是為了吃橘子。但老者這般熱情,倒是讓他有些不太好意思。

“給你家孫兒吃吧。”

老者討好翟樂,看了眼孫子,歎道:“他吃兩個得了,咱這些人本也不配。兵爺若要吃,剩下的都給兵爺送來。家裡還曬了不少橘子皮乾,橘子皮泡點水讓喝喝,挺有滋味。”

翟樂見老者很認真,急忙阻攔。

老者便狐疑地看著翟樂,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兵爺攔住我等,不是為了吃橘子……是為了吃棗子?但家中並無棗樹,唉——要不您再往前走,或有人家栽種棗樹。”

翟樂:“……”

看著這一幕的翟歡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

翟樂臉皮薄,聽到這笑聲,尷尬地紅了一整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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