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看那火紅的太陽是燒餅……”

“它扁又圓……”

沈棠是個閒不住嘴的人。

來了興致便會哼哼幾句她自己都陌生的調子。曲不成曲,調不成調,還有個壞習慣就是瞎改詞,唱不下去就含糊哼哼。

荒腔走板又難聽。

不過她唱得開心啊。

唯一不開心的,大概就是祈善了。

“……嘿,你就像春天的雨水,夏天的風,秋天的蘋果,冬天的火,燃燒我心窩,嘿嘿——寶貝燃燒我心窩!”十一二的少年,嗓音清越爽朗,乾淨剔透,比同齡少年尖許多。

聲量不大,但極具穿透力。

祈善:“……”

每逢沈小郎君唱歌兒,他就抱怨自己耳力太好,文心對五感有加成,這導致他跟沈棠隔著六七丈都能清楚聽道她唱了什麼。他又不可能徹底跑遠,隻能咬牙忍著被荼毒。

他也不是沒試著禁言奪聲沈棠。

不過沈棠反手就報複回來,雙倍禁言奪聲,雙倍唱歌跑掉,歌詞越發粗俗直白、熱情奔放。

赤【裸】裸的互相傷害。

殺敵一千自損兩千的祈善:“……”

罷罷,他認輸,騷不過就是騷不過。

沈棠還越唱越起勁。

祈善開心不開心重要嗎?

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開心。

結果她樂極生悲了……

剛下山沒多時,迎麵碰到一夥押送輜重糧草的隊伍,約莫千人。儘管規模不大,但顯然是一夥精銳,士兵身上血氣重,兩側兵卒時刻警惕四周情況,眼底時有精光滑過。

輜重車,每一輛都載得滿滿當當。

沈棠心頭一跳,垂下眼瞼,準備跟祈善一塊兒閃到路邊,將路讓出來。

剛走沒兩步,有人騎馬跑過來。看此人穿著打扮,估計在軍中有個不大不小的職位。擱在軍營或許還不夠看,但對普通百姓重拳出擊、頤指氣使、擺足兵爺派頭卻是夠了。

沈棠隻得停下腳步。

她已經解除刀疤臉壯漢的偽裝,恢複本來麵貌,少年麵頰雖稚嫩,但五官是頂頂好的。

天色微黑,她的文心花押又是透明的,極容易忽視。那人隻看沈棠麵龐,騎在馬上,一邊卷著馬鞭,一邊斜挑著眉頭,斜睨問沈棠:“小娘子,剛才放聲高歌的人是你?”

沈棠默了默,回答道:“是我。”

祈善見狀,斜上一步準備擋住沈棠。

誰料,那兵頭用鞭子指著祈善鼻子,不耐煩又高傲道:“讓開!小爺跟這位小娘子說話,跟你一個寒酸窮文士有什麼關係?”

祈·寒酸窮文士·善:“……”

沈棠噗嗤笑了出來。

兵頭說:“還請小娘子跟我走一程。”

沈棠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她不答應也不行。

孝城被叛軍包圍,顯然也不可能跑出來押送什麼糧草輜重。眼前這兵頭的裝扮跟上山搜查晏城郡守的叛軍是一個風格,身份立場呼之欲出。若是貿然拒絕,怕是不好收場。

不過,她有個條件。

沈棠怯懦地抓住祈善的袖子,縮了縮肩,軟糯道:“兵爺,奴家阿兄可不可以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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