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孝城亂三十八求月票(1 / 1)

“咦,居然還活著?”

青年將火把湊近看清女孩兒模樣,神色略有驚訝——這女孩兒的年紀模樣完全符合跳崖的林風,十有八九沒跑了。隻是——

他抬頭看了眼山崖上方位置。

神情若有所思。

這處落差十餘丈的山崖黑影綽綽,宛如蟄伏在此準備冬眠的凶獸,正張大嘴巴,貪婪地等待獵物掉入。他仔細觀察了會兒,大致明白林風是怎麼命大撿回自個兒的小命。

此處崖壁附近長著不少堅實藤蔓。

也虧了這些藤蔓的緩衝,林風才免於被摔成肉醬的命運。小命尚在,但刮傷、割傷、撞擊骨裂卻無法免除,這才精疲力竭被掛在樹上。青年想也不想就揮出一道墨綠武氣。

藤蔓被破壞的同時,盤旋在藤蔓上吞吐蛇信,瞄準獵物準備出擊的毒蛇也被炸成肉團。

少了被毒蛇盯上的如芒刺背,林風終於長鬆一口氣——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在樹上掛了數個時辰。加之風寒未好徹底,四肢虛軟,精力不濟,連自救都勉強。

奈何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知哪兒爬出來一條手指粗、手臂長、渾身碧翠的三角頭毒蛇!

她隻得強撐著精神與毒蛇對峙。

從天亮,到天黑,再到深夜。

那條毒蛇鍥而不舍在身側窺伺她,林風的精神飽受摧殘,再加之身體疲累到了臨界點,已是強弩之末。若非青年來得及時,她說不定已經支撐不住昏睡過去,下場可想而知。

沒有摔死反而被毒蛇咬死!

她光是想想都不甘心!

“多謝恩人相救!”

危機解除,林風繃緊的神經一下子鬆緩下來,強撐著露出虛弱的淺笑跟救命恩人道謝。

青年開口問她:“你叫林風?”

林風此時又餓又渴,嗓子眼乾澀得幾乎能冒煙,忍著不適啞聲回答:“正是奴家。”

“看來沒救錯人。”

說完青年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峭壁上生機勃勃的藤蔓——唯獨此處有,彆處都沒有;這季節早就該落葉的樹這會兒仍枝繁葉茂——心知有問題,但當下不是問這些的好時機。

他又補充:“是沈棠讓我來救你的。”

這句話仿佛給林風注入一針強心劑plus,正欲疲累闔上的眸子驀地睜開,眼睛亮得映出天邊那輪皎月,女孩兒激動抓住他的護臂:“你說郎君?是郎君麻煩將軍來救我的?”

青年點了點頭:“嗯。”

他這話也不算撒謊。

瑪瑪的確有委托他注意“親眷”。

青年道:“你先睡著,我帶你上去。”

上去遠比下來簡單。

青年直接催動武膽虎符,改單手抱著林風,空出的一隻手凝化武器,再輕描淡寫般拋出,狠狠沒入崖壁。隨後又如法炮製數次,借著插入峭壁的武器借力,輕鬆跳上山崖。

林風還活著,最歡喜的莫過於屠榮。

剛止住的淚水又刷刷掉下來。

“林風師妹……”

晶瑩的鼻涕眼淚糊了半張臉。

“嗚嗚嗚……師妹,你還活著……嗚嗚……”一夕之間失去所有血親,唯一的老師下落不明,同門師妹死裡逃生,屠榮大悲大哀之後又生出幾分狂喜,恨不得與林風抱頭痛哭。

他也的確這麼乾了。

林風也被他的情緒感染。

她想到慘遭毒手的祖母、阿娘、伯娘嬸娘還有姊妹和一乾從小玩到大的丫鬟,她們那時也葬送在冰冷崖下。林風那次逃過一劫,沒想到兜兜轉轉,竟也碰到了同樣的絕境。

一時間,不由得悲從中來。

一顆顆晶瑩淚珠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滑落眼眶,她抑製不住哭聲,聲量由弱變強。

看這倆半大孩子哭得淒淒慘慘戚戚,作為叛軍一員、引爆這場戰爭的幫凶之一,青年一點兒也不尷尬。他就雙手抱臂,站在一側看著他倆哭,心裡默算著時間,神遊天外。

這個叫屠榮的孩子,目眥欲裂發狠的時候像頭沒斷奶的狼崽,此時卻像是一隻肥胖無害的豬崽。但他對眼前這個叫林風的小姑娘更感興趣。她不是個普通人,跟瑪瑪有點像。

倆孩子沒一個理他。

青年無聊,便又下去了幾趟,崖底下全是被摔得內在稀爛的屍體——若非還有一張完整的人皮裹著,摔碎的內臟骨頭怕是要流一地。屠榮也從中認出爺奶和阿娘,稍稍止住的淚意再次崩潰,他抱著屍體嚎啕大哭,體力消耗又大,嚎哭途中幾欲昏厥。

青年揮手讓士兵將其他屍體就地掩埋。

聽屠榮上氣不接下氣地嚎啕,時不時還打個哭嗝,屬官撇嘴道:“少將軍待他們太好了。”

青年:“跟倆孩子計較什麼。”

屬官道:“這不是倆普通的孩子,一旦他們的身份被將軍那邊知曉,準又來為難您。”

青年渾不在意,灑脫笑了笑:“沒這倆孩子,義兄就不刁難我了?他想刁難我,沒理由也能捏造出來十個八個。就當是送義兄一個現成的理由,還省了他挖空心思……”

畢竟,找理由也是需要動腦經的。

義兄那腦子……

唉,還真是為難他了。

屬官聞言不再作聲。

另一廂,屠榮和林風也結結實實哭沒了體力,小臉慘白可憐。不過,堆積胸臆的負麵情緒也隨著哭聲眼淚發泄出去,精神頭倒是比之前好了點兒。林風抬袖擦了擦淚水。

悶著聲道:“讓恩人看笑話了。”

“無妨,人之常情。”看著滿臉血痕的林風,青年抬手在腰間摸了摸,摸出一支瓶子丟過去,“拿去,效果不錯,免得留下疤痕。”

眼淚鹹的,這麼哭都不疼嗎?

他看著都覺得疼。

屠榮唇瓣翕動嚅囁數下,愣是說不出道謝的話。這位大哥哥的確是救了他,也幫他收殮爺奶和阿娘的屍體,免於曝屍荒野當孤魂野鬼的下場,還將他阿爹屍骨還給了他……

但——

他一臉倔強,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恩是恩,仇是仇。他不會對青年生出恨意,但也實在無法去感激一個叛軍首領!所幸青年對此並不在意。處理好事情,青年心情好了點兒,上馬揮手,帶兵返回大營。

行至半路,晨曦漸明。

微暖的光落在臉上,青年遙遙望向大營方向,還有更遠處僅剩模糊輪廓的孝城城牆,幽歎。

日升月落,晝夜交替。

再漆黑的夜也有迎來光明的時候。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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