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春種一粒粟求雙倍月票(1 / 1)

秋分前一日,粟大熟。

河尹郡,浮姑城。

治所官署內人來人往,行色匆匆,更有官吏抱著半人高的竹簡一路嚷嚷。

“讓讓、讓讓——誰來搭把手……”小吏感覺頂端簡書要滑下來,急忙求救,路過的同僚伸手幫了一把才不致發生慘禍,他長鬆一口氣,這一堆東西要是倒了不知道要收拾到何年何月,正要抬頭道謝,看清來人麵貌,急忙叉手行禮,“見過顧督郵。”

顧池剛剛出差回來,一身風塵。

他瞥了眼這一大摞的竹簡。

問道:“官署怎麼還這麼忙?”

他出差之前不是已經蠻清閒了嗎?

小吏擦擦汗水,麵色雖疲累但更多還是喜悅,他激動地道:“鄉吏上報說粟米比往年早了半月大熟,郡內各縣各鄉都開始忙了……”這是沈君入主河尹後第一次秋收!

大家夥兒都是照著往年的秋收經驗走的,計劃應該在大半月後開始真正忙碌,誰知道今年粟米早熟,家家戶戶都急缺人手。好不容易清閒的治所官署又忙得飛起。

顧池:“……”

他似乎猜到青鳥急召的原因了。

合著是將他抓回來農忙。

沈棠表示這不是為了遵循“一事不煩二主”的原則嘛,誰讓浮姑乃至河尹其他境內的田地都是顧池負責丈量統計的呢?多少畝良田劣田,每一畝大致產出他都了然於心。

這時候不抓他壯丁,啥時候抓?

顧池聽到沈棠的心聲都要氣笑了。

他被自家主公丟了個河尹郡督郵的官職,拿著小錢乾著苦活,出差條件一言難儘。

日子苦得讓他日常想跟祈善換一下文士之道。巡察縣鄉、督查官吏、案驗刑獄、檢核非法,還得盯著各處稅收……行則負擔,臥則無被,路況好的時候還能騎個馬、坐個牛車驢車,路況不好隻能兩條腿,走到哪裡算哪裡,鋪蓋卷將就應付……

結果呢?

自家主公不體諒他的苦,還嫌他乾的活兒太少,硬生生將出差的他召回來。

隻要是人能乾的,她一件不乾。

麵對顧池這張黑臉,沈棠就嘿嘿傻笑,試圖萌混過關,奈何顧池根本不吃她這一套。沈棠心下撇撇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秋收是一個郡縣最重要的大事情之一,顧池作為自己的左膀右臂怎麼能缺席呢?秋收祭祀,顧池不在場不像話的。

顧池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沈棠在內心給自己點了一個讚。

能者多勞,沈棠抬手一劃,將這摞、這摞、這摞、還有那一摞……通通丟給顧池解決。顧池隻得認命讓人搬來一張桌案跟著一起辦公。其實沈棠不急召自己,顧池也要在大半月後——也就是粟米正常成熟時間回來,幫著沈棠一起主持秋收祭祀。

隻是今年早熟打他個措手不及。

將他原來的計劃全部弄亂。

隨著治所官署再一次安靜下來,偶爾能聽到竹簡或碰撞或掩卷引起的細微動靜。一直忙碌到金烏西墜、倦鳥歸林時分,顧池才停下毛筆,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一扭頭卻見主公不知何時伏桌淺眠。

顧池小心翼翼起身。

生怕弄出大動靜驚擾沈棠。

隻是,他再怎麼小心,沈棠還是被衣擺與席麵摩擦的響聲驚醒,撐著額頭勉強起身。雙眸迷瞪瞪看著窗外,打著哈欠伸懶腰道:“啊,這個點了?我怎麼睡著了……”

顧池歎道:“是主公太累了。”

沈棠:“秋收要緊,耽誤不得。”

河尹是個窮山惡水之地,哪兒哪兒都缺人,沈棠還將幾家地頭蛇從頭砍到腳,能勝任縣鄉官吏的人選少之又少。無奈隻能提拔緊一些臨時小吏,召集各村裡正頂替。

同時抓緊時間給人做上崗培訓。

祈善幾個都是一人肩負許多職位。

事情處理起來倒是不難,但過於瑣碎,處理起來需要耗費不少的時間,連沈棠這位郡守還得兼職少府史管私財出納的活兒,偶爾想出去放放風,便兼職遊徼去抓捕盜賊。

沈棠剛入主河尹那會兒,各處都有殺人劫財劫色的犯罪案件,抓捕罪犯要時間,沈棠這邊人手不夠,有時還要讓共叔武他們幫著乾,總而言之——乾不死就往死裡乾。

最近一陣子更是天天熬大夜。

她打著哈欠起身,招呼顧池一起去官署食堂吃飯。嗯,她在官署搞了個食堂,在官署忙碌的官吏可以在這裡蹭一頓。既能節省回家吃飯的功夫,還能省下一筆開支。

對於官吏而言,後者相當於變相加薪,官署食堂的飯菜還管飽,對於沈棠而言,前者最重要,提升大家工作時間_(:з)∠?)_

“唉,回頭要想辦法提純食鹽……”

食堂大廚的手藝是不錯的。

但架不住食鹽質量不行。

弄出來的菜嘗著有一股苦澀味,偏偏食鹽又是生活不可或缺的消耗品。

每每這時就越發想念褚無晦的手藝。

顧池秉持食不言的規矩,將陶碗中的一粒小米都掃乾淨,這才擦了擦嘴,笑道:“主公既然想,讓無晦做一份不就行了?”

褚曜身份比其他人都特殊一些。

沈棠將最後一點米湯喝完。

道:“他最近一門心思撲令德凝聚文心這事兒上麵,我可不想他因此分神。”

顧池掐算時間。

深知林風凝聚文心一事重要:“唉,如此說來秋收祭祀一事還得落池頭上?”

沈棠笑道:“能者多勞。”

顧池:“……”

擴招之事,勢在必行啊。

他順手將主公用過的餐具拿到回收處,剛回來便看到有個小吏立在沈棠身側,低語什麼。沈棠耐心傾聽,時不時還點頭。

沒一會兒小吏就退下了。

他的腿是瘸的,走路一拐一拐。

顧池問:“此人生麵孔,新來的?”

他不記得官署有哪個小吏腿有殘疾。

沈棠:“嗯,前一陣子才過來。”

顧池也沒多問。

一來他相信自家主公的眼光,二來他也相信自己的文士之道,倘若此人有問題,自己接觸一陣子,必能讓他原形畢露。沈棠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不用多想。”

顧池卻不讚同。

在他看來,擱在治所官署乾活,個人能力其次,服從性、忠心和嘴嚴才最重要。

碰上那種很有想法但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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