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青年文士幽怨的眸與無聲的控訴,祈善這頭也是百結愁腸,又是他理虧在先,當下更是無言以對。他該說啥?說自己眼光不太好,之前挑選的七個主公都不行?
還是再三保證現在這個可以?
少年表麵吃瓜,內心震驚——她何時見過被懟得無言以對還心虛的祈主簿啊?
青年文士道:“如今也不要你還一個國了,你將我當年虧損一一還回來也行。”
祈善還是那個回答。
他現在窮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真是一個子兒沒有。
如果青年文士不嫌麻煩,倒也可以留下來,他啥時候發財了啥時候慢慢還也行。
青年文士顯然不同意這個決定,故作獰笑:“要錢沒有?也行,要命一條亦可。”
祈善搖頭:“吾主不會答應。”
青年文士略顯無趣地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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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店小二開始上菜。
這幾個菜譜也是官署流出來的,色香味雖不如官署庖廚那麼精益求精,但對於食物匱乏的民間而言,近乎降維打擊。奈何隴舞郡太窮了,消費得起的終究是少數人。
在場四人除了趙家小娘子,其餘三人不是文心文士就是武膽武者,自然食量驚人。
青年文士也不客氣。
直言:“敞開吃,吃窮他祈元良。”
祈善這才注意到趙家小娘子。
他隱約覺得對方容貌有些眼熟。
青年文士還以為他腦中醞釀不健康內容,特地解釋:“這小郎是半路結識的。”
祈善問她:“小郎貴姓?”
趙家小娘子道:“免貴姓趙,家中行大,先生若不嫌棄直接喚趙大郎就行了……”
“趙?”
祈善下意識想到了趙奉。
不過,趙奉那粗獷漢子跟眼前這位小郎完全不是一個畫風,正要問對方祖籍何處,食肆外突兀響起喧鬨。有人淒慘呼救,有人叱罵飆臟話,夾雜著“打死”之類的話。
祈善皺眉起身。
支起窗戶朝外一看。
人群湊在一旁圍觀看戲。
一老嫗抄著棍棒要毆打另一名三十來許的婦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口吐唾沫。另有一年輕俊俏的少婦懷抱繈褓,立在一側垂淚。老嫗長得瘦弱,但手腳靈活有勁。
婦人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還被撕扯著衣裳。她口中連連求饒,那老嫗不依不饒。
“外頭發生何事?”
上來添菜的店小二賠笑臉。
“貴客不知,底下鬨騰的幾人都住在城西那頭。被打罵的是個寡婦,說起來她也挺可憐的,很早就死了男人,自己也曾被十烏那群畜牲……唉,家中隻有一個女兒,沒個頂立門戶的男丁,母女倆生活艱難。隱約聽人說過,她為了謀兩口飯吃,作風不乾不淨的。前兒個,她女兒不是被官署挑中學手藝去了?她大概也要臉,就支了個攤子,賣點兒小玩意兒。另外兩個是一對婆媳,跟寡婦是鄰居……也不知道怎麼就打起來了……”
還掀了人家吃飯的攤子。
青年文士也湊上來看了眼,見底下撕扯成一團:“隴舞確實民風彪悍。”
是褒是貶,不好判斷。
祈善瞥了他一眼,正欲給少年使眼色,讓她下去將三人拿下——若是尋常鄰裡矛盾,官署是管不到,但都嚷嚷著要人命了,寡婦女兒又是學堂的學生,不能不管。
隻是,還未等少年翻窗跳下,底下人群倏忽分開,一女童衝上前推開老嫗,用稚嫩的身軀攔住還想逞凶鬥狠的老嫗。那老嫗一時不察被女童推開,定睛一看,獰笑。
啐了一口唾沫,表情猙獰凶狠地道:“還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父不詳的雜種!”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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