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1003 給吳賢一點兒小小震撼求月(1 / 1)

“噗——”

吳賢怔忪看著長子許久,眼神隻剩陌生。

心口處驀地傳來一陣劇痛,經脈內的武氣因為激蕩情緒而失控,橫衝直撞,硬生生闖出了內傷,跟著鐵腥味順著喉嚨上湧。吳賢一口鮮血噴出來,一部分染紅病榻,一部分濺在地上和長子皂靴上。這口血噴出來並沒改善症狀,緊隨而來的是一陣天旋地轉。

吳賢唇角被鮮血染得殷紅。

麵色卻虛弱蒼白,失望且心痛。

眼淚簌簌滾落,手指哆嗦著指長子叱罵:“你、你你你——你這孽子!目無君父,殘殺手足,誤殺生母……孤怎麼會有你這樣不忠不孝不悌不仁的兒子!你可知道、知道你都乾了什麼畜生不如的事情?你真是……”

他情緒激動到私語哽咽。

儘管吳賢跟發妻關係一直不好,特彆是趙奉一家那件事情過後,夫妻倆關係跌入了冰點,勢同水火,但吳賢是個耳根子軟的,他也念著舊情,還記得自己跟發妻是少年夫妻,有過互相扶持、共同進退的日子。哪怕不是為了她,為了一雙兒子也不能撕破臉。

因此,高國建立後,他毫不猶豫立發妻為後,給王儲一個最光明正大的尊貴身份。

夫妻二人除了沒有感情,吳賢自認為儘到一個丈夫該有的本分。聽到她死了,心中也有痛意。將這種痛意推到頂峰的,自然是次子的死,次子還是被長子活生生逼死的!

長子收斂癲狂的神色。

眉眼間卻添了幾分行將就木的死寂。

“主聖臣賢,國之福也;父慈子孝,家之福也。阿父,兒子這些年都生活在一個並不幸福的家中。”他表情木然看著這般做派的吳賢,嘲諷勾唇,“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試問,阿父你自己做到其中幾條?我們兄弟不過是有樣學樣,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不是合情合理、天經地義的?”

他的語氣恢複了往日的平和。

“歸根結底,一切都是阿父的錯。”

“你一直寄希望兒子兄友弟恭,自己卻做不到一個父親該有的表率公正,這麼多年一直搖擺不定、偏心偏信!一切亂家根源在你身上!你一邊給我嫡長子的尊榮,一邊又給弟弟們取代我成為大宗的希望。你將一塊帶血的肉放在一群野獸麵前,卻希望它們不爭不搶,隨你心意擺布玩弄!你捫心自問,做得到嗎?吳昭德,你自己都做不到啊!”

“害死阿娘的人是你!”

“害死二弟的人也是你!”

長子說到此處已是淚流滿麵,幾行眼淚鼻涕糊滿他的臉,他隨手一抹,咽下喉頭痙攣的異樣,繼續道:“我跟二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們之間本不該如此,因為我們身上淌著完全一樣的血!不管是他當旁支輔佐我,還是我當旁支輔佐他,我們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我跟他是親兄弟,沒有隔著誰的肚子啊!究竟是誰讓我們走到這一步?”

一母同胞還能自相殘殺是真的笑話!

可偏偏,笑話變成了現實。

“是你啊,吳昭德!”

“你自己少時殘殺手足親緣,為人父之後汲取教訓,自以為公正公平對待兒子,杜絕亂家之源,但你走的每一步,都在逼著我們兄弟自相殘殺!二弟是我看著出生,看著長大!他小小一團,踉蹌跟我身後喊我阿兄,那些我都記得啊!但現在——但現在——我沒了娘,也沒了弟弟,我什麼都沒有了!吳昭德,我什麼都沒了!但你這個罪魁禍首,卻還有一群又一群如花美眷、一個又一個兒子女兒!試問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長子的控訴猶如重錘敲打吳賢天靈蓋。

吳賢神色恍惚了一瞬。

隱約看到長子神色猙獰地持劍衝上來。

雪亮的劍鋒在他眼前迅速放大!

吳賢不做他想,抬掌拍出,武氣傾瀉噴薄,擊中長子手腕。長子的腕骨應聲碎裂,整個人像風箏一般倒飛出去,長劍脫手。長子咬牙忍下脊背撞擊地麵的劇痛,五臟六腑位移般的錯覺讓他血氣逆流狂湧。他咽下喉頭甜腥,手肘支著起身:“你沒有被封。”

他用了肯定的語氣。

謀士先生的警告是真的。

長子心中卻無丁點兒畏懼,反而長舒一口氣,有種行刑閘刀終於要落下的釋然。吳賢從床榻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長子,嗓音冰冷:“就你這伎倆,還能害到你老子?”

吳賢道:“你太讓孤失望了。”

長子磕到了頭,額角流下的血液讓他眼皮沉重,或許是快死了,他的腦子反而前所未有得冷靜,一些莫名其妙的線索串聯成一條線,他踉蹌起身,撿起了陪伴多年的佩劍,苦笑道:“失望嗎?父王不是更失望,兒子沒有死在宮變之中?兒子很好奇……”

吳賢蹙眉看著眼前的長子。

長子那條手臂傷勢很重,軟軟垂下來。以他的天賦,這手大概率會留下終身殘疾。

“好奇什麼?”

“好奇二弟為何能知道孤的計劃,‘勤王救駕’如此及時,父王又為何會輕易著了道……如今想來,是阿父透露給他的吧?你果然中意他,想將計就計除掉兒臣,好讓兒臣背負逆賊之名而亡,給二弟成為王儲鋪路?隻可惜,結果贏的卻是兒子,父王——”

吳賢怒道:“你放什麼屁話!”

他年輕時候殺過兄弟,不代表他能狠心殺兒子,若真乾得出來,長子墳頭草都有一人高了,還能活到這把年紀,跑來跟他發瘋?

長子卻再也不信他一句話了。

他眼淚婆娑:“成王敗寇,兒臣輸了。”

吳賢疲倦背過身。

預備喊人過來將長子軟禁起來。

怎麼處理,他還沒想好。

儘管長子今天發瘋,說了太多大逆不道的話,但也確實觸動了吳賢,讓他心中悔恨交加,然而他不認為都是自己的錯。他已經痛失一妻一子,不想再失一子。這孽子不孝歸不孝,可他也不缺這口一口吃,養著吧。

隻是,事情發展總超出他期許。

吳賢感覺到背後傳來的劍鋒破空動靜,千瘡百孔的心隻剩下悲涼,長子到這一步還想刺殺自己,真的失望透頂。他暗中警惕運氣,等來的卻是某個重物倒地,佩劍落地。

他腦中的警鈴發出刺耳尖叫。

雙腿在一瞬被抽空了全部力氣。

待吳賢回過神,膝蓋處傳來一陣刺痛,地麵磚石竟被他跪裂!他雙手撐地,倉皇失措地轉過身,長子脖頸處的血痕刺得他眼球生疼。吳賢幾乎是膝行著爬過去,抱起人。

一隻手捂著那道深可見骨的劍痕。

鮮血很快順著指縫蔓延他袖口。

“大郎,大郎——”

武氣不要錢地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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