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兩人就在路邊的快餐店,隨便對付了個蓋澆飯。陳浦點的麻辣牛肉,李輕鷂點的青椒肉絲。

不過,當兩人在窗口取餐,陳浦盯著櫥櫃裡的鹵雞腿,猶猶豫豫地看了眼李輕鷂時,李輕鷂冷冰冰地說:“陳小浦你要是敢給我加雞腿,我就打斷你的腿。”

李輕鷂已經決定了,邪惡的苗頭要及時扼殺在搖籃裡——她要從今天中午開始控製飲食。

陳浦就笑了:“行,我自己來一個。”

雖然李老板跟他講話的語氣,越來越無法無天。可是陳浦無奈地發現,自己還挺受用的……

吃完飯,陳浦去結賬,李輕鷂去了旁邊的奶茶店。陳浦坐在車上等了一會兒,就見她端著一杯喝,手裡還拎著一杯。

李輕鷂在副駕坐下,把拎著那杯放在中控台上。陳浦立刻伸手去拿:“給我的?謝了。”

“不是。”李輕鷂慢條斯理地說,“我放那兒好看。你現在不是不喝這些玩意兒嗎?”

陳浦一看杯身上的標簽:無糖桂花拿鐵,笑笑,把吸管戳進去,滋溜了一大口,才放下,說:“那時候我年幼無知,竟敢拒絕您老人家的茶,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有茶也要記得我的份。”

呦,瞧這聰明心眼,一語雙關的。李輕鷂瞥他一眼,可你說他帶刺兒吧,他跪得也很痛快。李輕鷂考慮到自己心胸寬廣,決定不和他計較。

“好好喝你的茶。”她下了指令,“說正事。”要不是剛才在快餐店人多嘴雜,她早就想問他的老刑警一二三了。

陳浦發動了車子,開上路口,又單手拿起奶茶美滋滋地吸了一口,說:“第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是我問他為什麼和向思翎離婚,他反問我是不是懷疑,他和羅紅民的死有關。”

李輕鷂想了想,說:“可是,他有這個反應也說得過去。他和向思翎離婚,既失去了愛情、婚姻,孩子也歸了向思翎,還失去了將來繼承華譽集團的可能,可謂是人財兩空。一般人麵對警察,總是要敏感些,他怕我們懷疑他由愛生恨,求而不得,遷怒殺死羅紅民。”

“這裡是沒問題,問題出在他接下來主動解釋的那些話。”

李輕鷂立刻翻開記錄本,一目數行地一掃,心中一動。

錢成峰否定自己會殺羅紅民的理由是——羅紅民是他在公司最大的靠山,羅死了,對他有害無益。

陳浦打量著她的表情,問:“明白了吧?”

李輕鷂說:“正常人的反應,接下來,就該解釋自己和向思翎為什麼離婚,由此說明,沒有由愛生恨,沒有覬覦他們的財產,所以自然沒有殺死羅紅民的動機——因為你問的問題中隱含的意思,其實就是這個方麵。

可他沒有,他直接跳過了,然後告訴我們,他不可能殺羅紅民的理由,是利益。”

陳浦露出讚許的微笑:“你說得對,按照前一種邏輯去思考回答這個問題,才是符合常理的,也是最簡單,最安全的。你也說錢成峰是人精,可他竟然沒有想到這麼回答。

換句話說,當他需要否定自己擁有殺人動機時,下意識避開了愛恨關係,或者說,潛意識裡沒有否定愛恨關係。他直接想到用利益關係來說服我們。”

“但我們不能因為他不談愛恨,就斷定他心裡恨羅紅民吧?這個邏輯不是必然成立的,隻能說有這個可能。而且他看起來,確實很感激、崇拜羅紅民,一開始談及羅紅民時的語氣,不像是裝的。”

陳浦:“首先,誰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隻能有一種情緒?或者說有了正麵情緒,就不能有負麵情緒?他對羅紅民的正麵情緒,是出於工作。如果負麵情緒是因為他和向思翎的關係,是因為情感呢?隻不過錢成峰是個利益至上的人,也許在他看來,羅紅民帶給他的利益,遠比那些愛恨重要。兩種矛盾的情感是可以同時存在的。

('');()  其次,確實,單看這一點,我們隻能猜測可能性。要結合我接下來要說的第二個疑點,一起推測——我問他和向思翎離婚後,羅紅民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你翻到他說的那段話看看。”

李輕鷂翻回去,目光停在錢成峰的兩句話上:

【所有這些,都是我應得的。他如果不給,嗬,我才要鬨起義呢。】

她想,錢成峰終於還是泄露了對羅紅民的一絲不滿。

陳浦見她神色了然,說:“你說說看。”

李輕鷂答:“錢成峰在這裡受情緒影響了。如果他真的毫無芥蒂,按照之前的講話風格,這裡的回答應該也很套路,沒有漏洞,譬如一麵誇羅紅民的氣度,一麵強調自己的業績。可他這兩句話,分明有怨氣,有不甘。他好像覺得羅紅民欠了他的。”

陳浦深深看了李輕鷂一眼,說:“沒錯,這就說到了我認為第三個有問題的細節,我問他,喜不喜歡自己的女兒。”

李輕鷂:“你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陳浦淡淡一笑,“可他答了什麼?”

李輕鷂不用翻筆錄都記得:“他說,那是我的親生骨肉,怎麼會不喜歡?正常人被問及兒女時,絕對不會強調是親生的,因為根本沒必要,他們會直接回答問題。錢成峰在這裡心虛了。”

“不,不是心虛。”陳浦說,“以錢成峰的精明,如果有過懷疑,必然早已偷偷驗過了dna,可是你看,他的書桌上,有好幾張女兒的單人照、以及跟他跟女兒的合影,照片上的他笑得非常開心,所以錢思甜應該是他親生的。他當時的反應,是維護。他是在說,她就是我的女兒,不是彆人的。”

李輕鷂問:“那你認為,錢成峰曾經懷疑過,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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