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調查完,已是暮色降臨時。兩人在路邊隨便對付了頓快餐,按照原定計劃,驅車前往影竹山,也即案發當晚,向思翎帶女兒住的露營基地。
走完明雅湖這一趟,李輕鷂對陳浦也是服氣了——現在,向思翎可能抵達現場的所有路徑,合理的,不合理的,彆人想到的,彆人沒想到的,陳浦帶著她全都重新查了一遍。李輕鷂真有種感覺,陳浦要是發了狠,一隻蚊子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正因為有了如此詳儘周密的調查,李輕鷂反而覺得,向思翎當晚到過現場,或者親自動手的幾率,已經非常非常小了。哪怕丟給丁國強的那八個監控結果還沒出來,李輕鷂有種直覺,不會有發現。
不過有時候,沒有發現,本身也是一種發現。
所以她隨口問了句:“我們還有必要去影竹山嗎?”
陳浦雙手把著方向盤,食指敲了敲,眼眸在夜色襯托下顯得沉冷,他答:“我想去。”
李輕鷂有些意外,他沒有回答有無客觀必要,而是說,他想。這對於萬事講邏輯的陳傲嬌來說,可是很少見的事。
“為什麼?”
“我想把向思翎這個人吃透,現在還有種霧裡看花的感覺。”陳浦說,“愛徒,為師免費傳授你一條陳門經驗——邏輯和證據固然重要,它們永遠是我們查案的基石。但當你在破案過程中,對某個人產生極大的疑慮,不弄清楚你心裡不舒服——那你就先不要管她是不是凶手,有沒有作案條件。你要——”
陳浦轉頭,用一種清亮透徹的目光直視著她:“像一把最鋒利的尖刀,所有的刑偵手段,都是你的工具,把這個目標,裡裡外外,從前現在,剖析得清清楚楚,分毫畢現。你一定要搞明白她身上發生的所有故事。那麼到最後,她即便不是凶手,也會是真相的主角。你依然能破案。”
李輕鷂心頭一陣震蕩。她想,這也是老刑警的直覺嗎?
她一直知道,陳浦是個很傲的人,本就是個公子哥,年輕有為,獨當大任,哪怕在師父和局領導麵前,也有著自己的執拗。在二隊更是威望高,說一不二。李輕鷂剛來那會兒,他就不知抽哪門子瘋,那段時間不都是用鼻孔看她?
後來兩人漸漸熟了,尤其是上回陳浦對她當頭棒喝後,兩人好像才真正成為無話不談的搭檔。陳浦在她麵前,才漸漸淪落為陳小浦,隨她揉圓搓扁,呼來喝去,半點脾氣都沒有。
('');() 可現在,當他談及自己的刑偵經驗,那股子浸著冷意的傲氣,仿佛從他耳邊黑色的短發,沉澱到堅硬的骨骼裡,令人不知不覺心生敬畏。
不過,李輕鷂哪怕心裡給陳浦打了99分,嘴上也隻能給50分,多了怕他驕傲,少了怕他被打擊過頭氣餒。及格線肯定是不能過的,陳小浦在她麵前對自己要求那麼低,過了及格線尾巴就會翹。
於是她斜眼看他:“說得有些道理。不過,我對師父要求很高的,每天隨叫隨到,端茶倒水,打掃衛生,勤快跑腿。我讓往東不敢往西,任勞任怨、懂事聽話——想想都覺得好期待,哥哥,能做到嗎?能我馬上改口。”
陳浦一隻手掌按住嘴,偏頭看著窗外,笑了。他真是徹底服氣了,師父沒騙他,山下的女人真他嗎是老虎,一口鋼牙胡亂咬。
“我強烈推薦閆勇擔任這個光榮的職務。”陳浦一本正經地說。
李輕鷂嗤了一聲,也笑了。
夜色越來越深,兩人奔波忙碌了一整天,都很疲憊。李輕鷂打了個哈欠,困意泛濫。陳浦瞟了她一眼:“困就睡一會兒。”
李輕鷂“嗯”了一聲,又看看他。他專注地看著前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