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誠歎了口氣,這麼漂亮的女孩,穿得也不臟不差,怎麼會饞陌生人手裡的食物。
他索性走過去,把餅乾遞給她:“你要不要?”
那隻通體玉潤的手伸過來,接過了餅乾。她的手指尖無意間碰到了李謹誠的手背,很涼。李謹誠立刻把手縮回來。
那邊的大樹下,有一張長椅,兩人隔著半個人的身位坐著。李謹誠買的是好牌子的巧克力餅乾,很香,李玉一塊接一塊,吃得很專心。這時,李謹誠也看出,這個女孩腦子反應似乎有點慢。這也解釋得通,她為什麼會不顧危險橫穿馬路,還會盯著陌生人手裡的食物了。
“你家人呢?”他問,“他們怎麼沒照顧好你?”
“他去給我買藥了。”李玉答,“我就在樹下等他,一會兒就回來。”
李謹誠歎了口氣,估計這姑娘家境也不好,家人照顧不夠到位,也是沒法子的事。他以為李玉說的樹,就是這棵樹。李玉也覺得,這棵樹看著也不錯,劉懷信應該會滿意。
“你沒吃飽嗎?”李謹誠問。
“嗯。”
“但是……下次還是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知不知道?”他說,“當然我給你的可以吃,我不是壞人。”
李玉聽懂了,她知道這人在關心自己,於是嚼完最後一口餅乾,轉頭對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好的,彆人給的我都不吃,隻吃你給我的。”
當她開心笑的時候,冬雪仿佛消融,她的眼中藏著自然裡最純粹深遠的顏色,她的唇邊仿佛有花在靜悄悄綻放。李謹誠看得胸口“咚”地一下,他靜靜望了她幾眼,轉頭看向一邊,決心不再直視她的臉一眼。
隻怪她美了。他想,美的單純脆弱,美得驚心動魄。他太年輕,更沒見識過什麼女人,才會不敢看。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李謹誠,他對自己說,出息點!
“哥哥。”李玉拉著他的衣袖,“謝謝你。”
李謹誠朝著她的半張臉又開始發燙,想說我不是你哥,又覺得沒必要,隻甕甕地說:“不客氣。”
李玉不說話了,她本來講話反應就比彆人慢,鬆開李謹誠的衣袖,雙手撐在長椅上,一對皎潔白淨的小腿踢啊踢。
“我想喝水。”她嘀咕道。
李謹誠認命地又去買了瓶水,他打算在這裡陪著女孩,直至她的家人找來。當然要再教育一下她的家人,以後看管必須更加上心。
畢竟,這麼漂亮的女孩,在朝陽家園這麼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萬一走失或者遇到危險怎麼辦?
“我要喝飲料,甜的!”李玉喊道。
李謹誠向來不喜歡喝甜的,覺得不健康。這要換個正常女孩提出這種要求,他隻會照辦,懶得管彆人。但李玉看起來,就是個小孩子。李謹誠愛操心的性格上來了,硬是隻給她拿了瓶健康的礦泉水,但心裡又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又拿了瓶健康的純牛奶。
好在,李玉牛奶也喝得很香。
隻是當她抬起手往喉嚨裡灌,另一隻胳膊上,也露出了一些傷痕。
李謹誠微微眯起眼。他此時想的是,家人嫌她累贅,肯定打罵了。雖然這種事,警察想管也管不過來,但是待會兒他說幾句,總能威懾一下。
於是他掏出警官證,試探地放到她麵前,說:“我叫李謹誠,是個警察。你叫什麼名字。”
李玉看他的眼神更亮了,雙手抱住他的胳膊:“原來你是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好!”
李謹誠:……
叔叔就叔叔吧。
可是,少女太天真,這麼一抱,胸口的兩團飽滿,就蹭到李謹誠手臂上,提醒著他,她根本不是個真正的孩子。李謹誠就跟被火燎似的,把手臂抽回來,還往旁邊挪了半個身位,後背都抵到椅背上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你已經長大了,以後不能隨便亂抱彆人,也彆讓人隨便碰你的身體,知道嗎?”說完這話,他臉更紅了。
李玉又是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李謹誠指著她手臂上:“這些傷怎麼來的?是有人打你嗎?我是警察叔叔,可以幫你,讓這個人不要再打你。”
可李玉卻像是被這幾句話觸動了什麼開關,猛地站起,一句話不說,發足狂奔。
她想起來了。不去那棵樹下等劉懷信,就會被操得很痛,還會挨打。她要趕緊回去!阿信還說了,不可以跟陌生人說話,不可以跟陌生人走。可她覺得這個哥哥看起來好好,就忘記了,跟著他走了這麼遠,還說了那麼多句話!七八九十,是不是都有二十句了!
完蛋了!她一定不能被發現!
看到她野貓似地躥走,李謹誠丈二摸不著頭腦,他乾脆追上去。
李玉都快哭了:“你彆來!求求你彆來!”萬一被阿信看到就糟了!
李謹誠猶豫了一下,眼角餘光正好瞥見,遠處路口遠安診所的門被推開,孫懷安走了出來,他下班了。一天中,李謹誠唯一私下找葉鬆明的機會到了。
於是李謹誠從口袋裡掏出黑色筆記本,寫上自己的姓名和電話,撕下這頁。年輕刑警一個發力,就追上了纖細的女孩,強行把那張紙塞到她手裡,說:“記住,我叫李謹誠,木子李,謹慎的謹,誠實的誠。我是一名人民警察。如果你需要幫助,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馬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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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淚水漣漣回頭,在暮色四合的老舊街區裡,在這個仿佛牢籠囚禁住蝴蝶的地方,她望見了一雙漆黑的、堅定的、溫柔的眼睛。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