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旁側,一條蜿蜒曲折的台階步步高升,虔誠的香客們排著隊,通向山腰間的那座朱紅廟宇,明明人數眾多卻格外靜謐,唯有古鬆翠柏掩映中的建築物中,時不時響起兩聲鐘響,飄出縷縷淡淡香煙。
寺廟外,有家供香客歇息的茶肆。
穿著勁衣便裝的向庭春坐在長條板凳上,不疾不徐地抿著茶水。
他的身邊,坐著兩名同樣便衣的百戶。
一個姓馮一個姓趙。
馮百戶低頭輕聲彙報道:“大人,衛所軍士們半柱香內就會趕到,對金鐘寺形成合圍之勢,不過……咱們不用疏散百姓嗎?”
“疏散?”
向庭春麵無表情,把玩著茶盞:“疏散了他們,不就等於給巫神教徒報信麼?”
“可是……”
馮百戶神情不忍道:“巫神教的人有二十幾個,等會肯定要鬨出不小的動靜,不疏散人的話,恐怕會有不少的無辜傷亡。”
向庭春聲音冰冷:“死幾個草民,算得了什麼?”
“千戶大人……您……”
馮趙兩位百戶,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想要做事情,總要付出代價,難道不是麼?”
向庭春輕輕放下茶盞,沉聲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世界向來如此。”
“可他們是平民。”馮百戶壯著膽子說道:“我覺得還是……”
“行了。”
向庭春打斷道:“馮庸、趙康聽令!
“你二人率一支精銳小隊隨我扮作香客潛入寺廟,同時務必要讓劉金魁和熊秋安堵住下山的每條路,放跑一個,我要你們好看!”
“是!”
馮、趙二人不敢再多說,飛身離開,去傳達命令。
……
三百衛所官兵出城之後,就在各個百戶的指揮下分散開來,從四麵八方包圍向金鐘寺所在的小山頭,整個過程迅速而又安靜。
陳三石和方總旗等五十人,被安排在側翼下山的路口,蟄伏於兩側叢林,負責圍堵漏網之魚。
方總旗用恰好能讓所有人聽清楚的音量下達命令:
“長槍兵負責封路,弓箭手自行尋找視野開闊處,盾刀手掩護長槍兵,一旦有人逼近立即斬殺!
“一顆巫神教徒腦袋,武卒賞補血湯一碗,陣卒賞雪花銀三兩!境界高的另當彆論!
“等到山上有人放哨箭,就代表戰鬥開始!
“千戶大人有令,不準放走一個活人!”
布置完畢,將近五十個人各自就位。
“大……大人!”
許文才頭上的紅笠帽歪斜著,手裡的長矛也拿不穩:“我真不會武功!”
“朱兄。”
陳三石開口道:“等會兒真打起來,看著他點。”
“陳兄,你就慣著這老小子吧!”
朱仝手中拿著長矛,身後還背著一件長兵烏鐵錘,正是他選修的功法配套兵器,不過手中也拿著一杆製式長槍。
武卒在成為武官之前,戰場上同樣需要融入戰陣,不能破壞陣型,隻有武官可以視情況指揮、自由流動。
“滾過來!”
朱仝像是薅雞仔一樣,把許文才拎到身邊。
眾人噤聲,樹林中充斥著緊張的氛圍。
他們中許多人都沒有真刀真槍的乾過,怎麼可能不忐忑,好在人夠多,倒也不至於太害怕。
“啾——”
不知道過去多久,一聲尖銳的鳴叫響起,打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