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心情大好,撿起帽子扣在房青雲的頭上:“這就收拾。”
師兄弟三人,全部都穿戴整齊。
紫薇山上。
經過數日的修繕,絕大多數地方,也已經看不到戰鬥的痕跡。
這一日。
鐘樂齊鳴,人潮洶湧。
百官齊拜,帝王登封。
一場盛大的封禪大典,光是耗費的銀兩就有數百萬兩,牛羊不計其數,其餘人力物力更是多到無法統計,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
封禪大典,持續數日。
直到結束後,才進行朝會。
養心殿內。
群臣行排列整齊,各就各位。
東邊站文官,西邊站武官。
一直到皇帝陛下,親自入座,兩邊還響起隆重的樂器聲。
此次大典。
皇帝陛下也總算是穿上一身龍袍。
群臣行跪拜大禮。
一切無意義的閒話之後,司禮監的太監,開始宣讀此次功臣的名單。
“威武侯呂籍,從軍以來屢立戰功,令草原蠻夷聞風喪膽,鎮守北境六年,功高勞苦。隆慶七十二年,於明州之亂中,大破西齊鐘無心部,斬敵四萬,俘虜兩萬,平息叛亂,安定邊境,乃頭等大功,此次紫薇山邪神作祟,以身犯險,識破奸計,後又鼎力護駕,為大盛朝屈指可數之猛將良臣。綜上,特加授呂籍為正一品特進光祿大夫,節製三營兵馬。”
三營兵馬!
群臣心中盤算著。
這樣下來的話,就算將來北境營兵擴充到十二營,呂籍也一個人控製四分之一!
太監還在繼續宣告。
緊接著,還有幾名將軍的功勞得到封賞。
直到……
“前玄武營主將湯若山,陵川之戰後身負重傷隱姓埋名,甘願在鄱陽一縣之地為百總,苦勞身高,其心可鑒,於虎牢之戰中深入敵營,以身犯險,協助主帥取得大勝,將功折過,恢複二品武勳上護軍,加授正四品明威將軍。”
湯若山!
群臣心裡再次犯嘀咕。
這人竟然沒死?!
武勳給的很高,但是武階隻給四品,隻怕是跌境了。
“預備營左軍參將陳三石!”
在念到這個名字的時候。
在場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去聽。
陳三石這三個字。
出現在朝堂之上不過兩年的時間,但是次次都是聲名如雷,震人肺腑,此番來到東境,更是接二連三立下大功,在他們看來,上柱國是跑不了了。
隻聽得黃鴻嘹亮的聲音在殿內回蕩。
“明州之亂,懷遠將軍陳三石四渡洪澤河,直搗眉山府,氣死叛將董安,為明州戰役的首功之一。
“東征萊州,白袍白馬,四麵慶歌,所過之處望風而降,天下臣民,歸心大盛。
“虎牢之戰,三千破十萬,一戰擒雙王,更為亙古未有之兵家大奇,三場戰役所用之謀略,已儘數錄入兵法書冊,供天下兵家學習。
“三樁天功,俱乃千古之功,流芳萬世。
“香火神教叛亂中,陳三石以身犯險,拚死護駕。
“如此種種,實乃我大盛棟梁之材,天下未有之忠臣良將。
“特此,加授為武義伯。”
伯爵?!
先前傳出來的消息,不是一品上柱國嗎?
怎麼就伯爵了?!
他才二十歲。
普天之下,放眼五國,哪裡有這麼年輕的伯爵?!
“另!”
黃鴻的聲音還在繼續。
“加授為從二品鎮國將軍,任精銳營主將職,開營洪澤!”
一營主將。
開營洪澤!
從此時此刻起,北涼新開的四營當中,有一營已經有了名字。
洪澤營!
“賞金萬兩,銀十萬兩,絲綢八千匹,賜武義伯牌匾一副!”
“……”
後續。
又有諸多將領得到封賞。
不過基本上都是較高等級,千總之下由於人數太多,就不在朝堂上宣告,而是結束之後,再另行封賞。
其中。
為作表率。
慶國降將鄧豐,直接保持在本國的侯爵,以及一品武階,隨後先進京,然後再調遣職位,日後可能調到北境,也可能調到三十六州的任何一州。
最後,就是參與叛亂的臣子們的處置。
絕大部分都是株連九族,隻有少數幾個立下過大功的人獨死,部分家人幸免於難,皇帝為展現自己寬容,還給叛亂的三千鎮東軍一個去前線賣命的機會。
孟去疾是東征的首功之一。
最後,他遭到通緝,家眷全部抄家流放。
至此。
東征徹底結束。
朝會完畢。
養心殿後。
有一單獨的休息場所。
“臣參見陛下。”
呂籍作揖行禮。
“呂籍,你這次乾得不錯。”
隆慶皇帝讚賞道:“如果不是你第一個告訴朕,朕隻怕還要被蒙在孤鼓裡一段時間,也不可能提前做好完全的準備。”
“是陛下英明聖斷。”
呂籍恭敬道:“臣也隻是儘臣應儘的本分而已。”
“你啊,這點比你師父強。”
隆慶皇帝滿意道:“你又是大師兄,八大營將來由你接手再好不過,朕對你也放心,說說吧,還想要什麼賞賜?”
“陛下!”
呂籍抱拳:“臣想讓陛下賜一樁婚事。”
“你堂堂呂籍,就連好幾位皇室老人都想把女兒嫁給你呢,喜歡哪家姑娘娶不到,還用得著朕親自來幫你提親?”
隆慶皇帝調侃道:“說吧。”
“孫璃。”
呂籍吐出兩個字。
隆慶皇帝臉色一變,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冷笑,又像自嘲:“這事兒,你不應該去問你師父願不願意嗎?”
呂籍沉默不語。
他自然早就問過。
師父隻有一句話。
“問你師妹自己去。”
……
他加重語氣:“還是懇請陛下賜婚!”
“孫象宗就這麼一個閨女,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
隆慶皇帝冷冷道:“你有喜歡的公主郡主,哪怕是敵國的也行,儘管開口。”
呂籍低著頭,沒有說話。
“行了,你也沒有多喜歡孫璃,無非是想在外人眼裡,正式繼承你師父的衣缽而已,沒有必要非要如此,男女之事還是你情我願最重要。”
隆慶皇帝依靠在椅子上:“你手下已經有三營兵馬,其餘幾營主將也都是你的師弟師妹,擴營結束之後,朕派去的新將軍,也都對你尊敬有加,你已經算是繼承衣缽了,不然,朕現在就加封你的爵位,再把督師的頭銜給你?”
“臣不敢!
呂籍慌忙單膝跪下。
“呂籍啊,其實你不用太在意這些,不論在軍中還是朝堂上,都還是威望最重要,有時候頭銜反而是種拖累。就拿當年,我和你師父兩個人。
“一個是最沒權勢的皇子,連個王爺都封不上。
“一個是家奴出身的武將,手底下隻有四千兵馬。
“我們兩個一文一武,還不是打出一片天下,讓裡裡外外心服口服?”
隆慶皇帝遵遵教誨道:“草原上你好好立功,以後自然無人敢不服你,你想要的,也早晚都會有的。你是孫象宗的兒徒,也是朕在年輕一輩中最喜歡的臣子。”
“臣謹遵聖言!”
呂籍沉聲道。
“賜婚的事情朕滿足不了你,就拿彆的東西來補償你吧。”
隆慶皇帝拍拍椅子扶手。
“呂將軍。”
黃鴻端著一個托盤走上前來:“這些,都是你的了。”
“這是……”
呂籍抬起頭,隻見橙黃綢緞上麵,擺放著幾張羊皮卷,以及碎裂成片的香爐。
他哪裡會認不出來。
這就是那晚太子殿下所用的法器!
“朕,知道你一直渴望更進一步,但是你師父遲遲不教你,他不傳你沒關係,朕傳你!”
隆慶皇帝說道:“以後北方大廟,都歸你取用,但是不能祭祀的方式來禍害朕的臣民,你能明白嗎?”
“臣明白!”
呂籍雙手接過托盤,雙目之中有抑製不住的激動。
“對了。”
隆慶皇帝問道:“他不傳你,可有傳給陳三石?”
“應是沒有。”
呂籍正色道:“他畢竟才入門,而且目前的境界也比較低。”
“嗯,你心裡有數就行。”
隆慶皇帝擺擺手:“回去吧,好好養傷,準備好來年征討草原的蠻子,不能再給他們養精蓄銳的時間了,就算是代價再大,也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臣必不負陛下所托!
呂籍拿著托盤,重重叩首。
……
戰船。
陳三石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對著後方的一艘小船上的草人練箭。
朝會結束之後,他們當天晚上就乘船返回涼州。
東邊的戰事也早就結束。
詹台明的叛亂根本就是假的,他是受到挾持,部下造的反,而且目的也隻是把一部分軍隊引走,在知道吸引過去的是虎賁軍後,很快就平息。
淩、萊等三州,還是交給鎮東軍負責鎮守。
隻不過封疆大吏換了個人。
貌似是死侍裡麵的一個武道天才,馬上就要突破到武聖。
鄧豐也被調走。
陳三石來這一趟,最大的收獲就是孟去疾和三千玄甲軍,而且是經曆過一場大戰,真正的虎狼之師,哪怕是放在涼州八大營,也覺得算得上是精銳,就是主將有點弱,還是個通脈大成……
坐在船上閒來無事,他光練槍也枯燥,抽空就開始練箭。
麵板浮動。
【技藝:射箭.圓滿】
【進度:】
【效用:……,一瞬兩射,六百步外百發百中】
破限二階,主要提升的還是拉弓射箭的速度和有效射程。
一瞬兩射,相當於每秒鐘可以射出五箭左右,之前是三箭,一個箭袋的箭,基本上很快就能用完。
六百步,也有八百米,一個活人站在那裡,也真的隻能看到一個黑點。
事實上。
箭術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世間巔峰。
這次在虎牢關,用特製的箭囊,掛滿千尋的兩邊,再加上鄧豐的青驄馬也掛滿,身上再背滿,加起來也就不到一千支箭,還是不夠用。
所以更重要的,還是提升每一箭的威力比較好,畢竟有【不可躲避】的效果。
回去以後,有必要砍伐鬼脈木,然後再通過尋仙樓弄些鐵過來。
又練了一會兒後,陳三石就收起弓箭,回到船艙內和師兄聊起天涯海角的事情。
“此去東南,天涯海角。”
房青雲默默念著,自嘲一笑:“我的這雙腿,就是在那裡廢的。真是想不到,曹燮給曹家的後人留的東西有它。”
“師兄原來去過?”
陳三石好奇。
“何止去過,你這玉牌,以前我也有過。”
房青雲釋懷道:“師弟想去?也是,要是再等一個五十年,休說是我早就不在人世,連師弟你也是垂垂老矣的老翁了,隻是,此行凶險啊,師父又不在。”
“師兄。”
陳三石問道:“能不能透露一下,師父去什麼地方了?”
“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
房青雲苦笑:“隻知道和羅天山脈裡的異象有關,也和你有關,大江南北,他什麼地方都可能在,恐怕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我可以試著幫你聯係一下。”
“羅天山脈裡的異象……”
果然。
和陳三石想的一樣。
毒獸這麼明顯的事情。
整個涼州的人都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怎麼可能會不知情。
這也是他當初沒有多餘去問的原因。
“先回家一趟吧。”
陳三石淡淡道。
眨眼。
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
【功法:鎮國龍槍.玄象】
【進度:46/100】
距離玄象境界,也不遠了。
戰船停泊靠岸。
陳三石等人換馬走陸路。
去的時候。
不過二十餘騎。
但是回來的時候,是浩浩蕩蕩的三千鐵騎!
為了把三千玄甲軍,連同三千多匹戰馬一起拉回來,光是動用的大型戰船就足足有數十艘,沿途耗費的糧草更是不計其數。
一路上。
馬兒們隻有在靠岸的時候才有短暫的活動機會,早就憋壞了,如今終於“重獲自由”,在荒野間寬敞的管道之上一路奔騰,激起漫天的塵土和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涼州。
城門口。
孫璃、孫不器以及童氏等家眷,得到消息後,早早在城門前等候。
“三石太狠了!”
孫不器神色激動:“三千破十萬,這是人能打出來的仗?要是哪個說書先生敢這麼編,肯定要被人把嘴都打腫!”
“可不是嘛~”
恰好在涼州休息的榮灩秋感慨道:“這個小師弟可是真了不起,才十九歲就封了伯爵,將來最差最差也是個侯爵。
“主要是這打仗的本事……
“隻怕是比師父和老四還要厲害幾分。”
“我決定了!”
孫不器握緊拳頭:“從今往後,我也要參軍,我也要領兵打仗!”
“彆彆彆!”
榮灩秋嚇壞:“我的少爺,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吧,可千萬彆讓我們替你操心了。”
“嗯?你們不相信我的能力?”
孫不器看向身邊:“姐,你覺得我行不行?我可以先從百總乾,起步比三石還要高不少,我的箭術又是跟他學的,外號我都起好了,以後,我就叫‘小白袍’孫不器,如何?”
他說著說著,開始自我陶醉起來。
“嘖嘖,真霸氣啊!我也是白袍長槍加大弓,我等於陳三石!”
“溪溪!”
孫不器清清嗓子,舉起手裡的長槍,在身邊的小丫頭麵前擺起姿勢:“怎麼樣?你覺得我有沒有這個資質?”
“哇~”
陳雲溪仰起小臉,十分捧場的鼓掌道:“師叔好帥氣。”
“哈哈哈!”
孫不器仰天大笑:“好丫頭,以後你想習武射箭,我來教你!”
孫璃眉眼之間的嫌棄已經難以掩飾,拉著溪溪下意識地遠離幾步。
“回來了!”
不遠處。
同樣是來迎接家人的路書華和溫植也在。
他們指著前方。
“轟隆隆——”
地麵忽然間開始震顫!
黃色的沙塵衝天而起,好似一場吞噬天地的沙塵暴湧來。
直到離得近些,人們才看到。
這場沙暴之中。
是一支玄甲鐵騎。
衝在最前方的,赫然是白馬白袍,手持長槍,負後背著一張大弓的年輕將軍。
“喲~”
榮灩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後調侃道:“奴婢參見武義伯。”
“師姐,你就彆開我玩笑了。”
陳三石勒馬而停,揮手示意玄甲軍有序進城,然後翻身下馬,一一打招呼。
“孫師姐!”
“不器,你這……”
他看著對方近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打扮,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爹爹!”
陳雲溪撲上來。
陳三石將其抱在懷裡,後者在他的臉上蹭了幾下。
他笑道:“怎麼樣丫頭,想我沒有?”
“日日都想爹爹。”
陳雲溪奶聲奶氣地說道。
“好啊。”
陳三石看著丫頭變得活潑不少,說明大半年和其他人相處的還算是不錯。
“姓陳的!”
溫植走過來,打眼一掃:“你玄象了沒有?!”
“快了。”
陳三石頭也不回地答道:“溫莊主再等等,不用太急。”
“哼!”
溫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其餘從涼州出發的弟兄們,也都開始在城門口跟家人寒暄。
“蘭姐兒呢?”
陳三石抱著丫頭四處張望,始終沒有找到想看見的身影,問道:“她怎麼不在?是身體不舒服嗎?”
“蘭姐姐她……”
孫璃想說話。
但是被榮灩秋打斷:“小師弟,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裡來了位女客人,厲害得很,對誰都沒有好臉色,而且還賴著不走。
“今天,也是她攔著,不讓你妻子出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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