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韻律之水的大天使

對於眼前這位聖女的翻臉，少女有些意外，但並不驚慌，她靜靜沉默思索了數秒。

「菲露瑟琳之前不是說沒有檢測出我的來曆嗎？」對方這句話應該沒有撒謊。

「是的，正因為無法檢測出來曆，才令人意外。」菲露瑟琳回答。

「沉睡於艾竭卡之海的內的天使，皆有名有姓，一共365位，我每一位我都知曉，每一位的狀態我都了解，但這其中並無符合你的情況。」

「可你確實也是天使之身，無論身心還是魂體。」菲露瑟琳那金色的眼眸恍若燃燒，靜靜注視著赫希婭。

「太過完美無瑕，而不似天生之物。」說完，她緩緩搖頭。

「世間除卻天使降臨儀式，還有另外一群人，他們同樣也能創造類似天使的魂體，而這就漆黑太陽的原型。」

「從本質上講，漆黑太陽和輝煌時代的太陽王冠，原理一模一樣，但漆黑太陽們並不是四位偉大的原初之魂，他們難以承受數百億丶上千億的精神意識衝擊，隻能閹割神之王座的基底，讓麾下的『新生種族』的精神意識變得單純而統一，以此變得容易操縱和掌握。」

「可惜一個人的意念再堅韌，也抵不過上億倍數的精神祈願同化，人工製造的魂體終究不是四位原初，漆黑太陽的光芒也無法照耀整個銀河，他們遲早會被自身創造的信條吞噬，一步步成為可悲的神性死物。」

「為什麽天使們都沉睡在艾竭卡之海深處，就是為了避免這種祈願的同化，僅僅是通過部分的能力的降臨，來展現這聚集的祈願之力。」

「你之所以現在沒有覺察到異樣，僅僅是因為你還未觸及自身的上限。」菲露瑟琳搖頭。

「拋棄歌姬的身份，留在這裡度過今後的餘生吧，我會讓教團給你留一個位置。」

「如果我離開後會怎樣呢？」

「你會慢慢通過歌姬的影響力，自發聚集無數生靈的祈願，直到某一天，你作為漆黑太陽的機製被觸發，升起新的太陽王冠，但這也注定是悲劇的開始。」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可如果我不答應留下來呢。」

「我既然敢告訴赫希婭伱這些事，是因為我不想做卑劣而欺瞞的事，也同樣因為，我有把握將你留在這裡。」菲露瑟琳將金色錫杖抬起，整個大廳蘊繞的金色光沙流動起來，有如億萬星辰環繞兩人。

世界仿佛在此融化，一切化為流動的液體。

在這一刻，重力和空間變得扭曲，宛如置身於各種暗流交錯的水下，一切失去了原本的方向。

對此，少女輕輕搖晃腦袋，將兜帽褪下，明藍的清澈眼眸注視身前這位閉目歌詠的聖女，一把湛藍透明水晶凝結的長劍浮現在手中，而在少女的眉心，一枚青鳥翎羽也熠熠浮現。

有如展翅鳳凰的虛影在少女背後浮現，隨後她化為流動的青影，直刺身前這位炎發長裙的聖女。

然而，原本可以刹那跨過的距離，在此刻宛若天埑一般，周圍的空間一切有如流沙，任何動作都有股遲滯的阻力。

麵對少女的進攻，菲露瑟琳橫握錫杖，眼眸微閉，口中念誦的詩歌也越發清晰。

「我將化作浩瀚的流逸之火。」

「驅散迷亂的陰霾」

「守衛這個世界最後的秩序」

「無論多少次」

「從黑夜之中」

「從萬惡之下」

「從所有絕望和混沌之中」

當她的眼眸再次睜開時，神聖的符號於她眼瞳中綻放，三對輝煌無比的雪白羽翼自她背後緩緩延伸張開，而她的氣勢也節節攀升，身形漂浮而起。

燃燒淡紅火焰的羽翼熠熠反射出淡淡金光，如此的神聖，而那每根羽毛的末梢，都有一縷隱約的細絲，沒入身後的空間之中，恍若連接著另一個世界。

當其頌唱歌詠時，萬千的聲音一同齊唱，有如巨鐘敲響，整個世界為之輝煌而光明。

那高空之上傳來的壓迫之感，讓少女僅僅是目視，都感到一種灼傷，而這樣的力量也早已不是序列7的超凡者了，甚至在序列8的超凡者中也頗為少見，也是如今世界的真正頂點。

這下不妙了，緹蘭心中苦笑，弄不好真要留在這了。

不過，既然已經是這樣的局麵了，似乎也隻能拿出所有壓箱底的本事了。

真沒想到啊，自己居然是漆黑太陽的容器，不過這些好像也說的通了，為什麽父親總是和兩人保持著距離，他大概是知道某些真相吧。

當緹蘭下定決心的同時，一道無比熾熱奪目的火焰自高空上墜下，這道火流中蘊含著純粹無比的橘紅粒子，每一粒都蘊含著難以想像的高溫和火焰，當其劃過時，連火流周圍的空間都隱隱有些扭曲，如果被這樣的火流擊中，哪怕是防禦力極強的序列7生物，也會當場蒸發殞命。

這位天使姐姐真是看得起自己啊，用這種招式。

緹蘭眼眸中光華流轉，隨後兩手張開，無數明藍的光沙自周圍虛空聚集凝結，然後黑色枝葉纏繞兩袖，湛藍的薔薇快速盛開，兩把狹長的刺劍延伸，為少女握在手中。

「裁剪雙劍·閃光振翅」

一道幽藍的閃電劃過金色的流沙，在墜下的火流中瞬間穿梭轉折7次，隨後脫出。

「呼——呼——」緹蘭捂著胸口喘息，額頭上也滲出汗珠。

當她再次抬頭時，原本降下的火流已在空中停滯，仿佛凝固成透明的玻璃般，隨後一道道裂痕延伸，碎裂散開，而空氣中依舊還殘留著隱約的數道空間縫隙。

高空之上，菲露瑟琳神情不變，對於這樣的結果似乎毫不意外，在她看來，如果這位漆黑太陽的容器，這麽輕易就死在火流下，才是小概率事件。

她再次吟唱讚歌，那聲音婉轉而悠長，當緹蘭有如冉冉的晨星升起時，這位六翼的大天使身旁也多了一把把純白無比的光劍。

「天堂敕令·光之封印劍」

錫杖揮動，一把把光劍交錯奔射而下，但都被少女輕鬆躲開，而後更是一劍斬向空中的這位六翼天使。

幽藍的劍刃在錫杖上濺起閃耀的火花，崩開缺口，格架後的菲露瑟琳絲毫不戀戰，身體往後一躍，層層光沙淹沒兩人之間的空間，僅僅十多米的距離，卻有如相隔上萬裡一般。

當緹蘭再次試著衝過這流動的光沙時，身體仿佛失控般，被光沙裹挾著流向另一邊，從高空翻滾下去。

這是？少女心中驚訝，這可不是一般秘法能做到的，她甚至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權能氣息。

為了從這亂流中脫離，緹蘭再次翻轉身體，手中的劍刃有如鮮花綻放，碎密的空間切割斷開這股奇異的亂流。

飛舞盤旋躲避天上不斷墜下的光劍，少女眼眸中的印記符號閃爍，隨後身形一閃，七位一模一樣的黑發少女在空中分開。

她們各自手持雙劍，在空中穿梭閃避，躲閃光劍的同時衝向空中那懸浮的燃翼天使。

對此，菲露瑟琳抬起右手，手指微張，整個空間響起輕微的嗡鳴之聲，原來那些射墜的光劍並未消失，而是斜插在地麵和牆壁各處，當其再度閃亮時，一道道細絲般的光線從劍柄末端顯露，這些絲線封鎖了空域，凡是穿過的物體，都被輕鬆切割為兩半。

望著穿過胸口的絲線，少女看著空中那散開成碎塊的一個個『自己』，眼眸緩緩合上，所有的『緹蘭』都化作湛藍的水晶粉末消散，然後重新在地麵凝聚，變為唯一的黑發少女。

還沒等她站穩，腳下的地麵仿佛流動起來，成為淡金的光粒之海，身體也慢慢陷入其中。

這？

對此，緹蘭不得不再度展開透明的蟬翼，浮空飛出。

流動相關的能力嗎？少女心中慢慢明了。

她再度一躍飛起，身形恍若流光在這細絲密布的空間急速穿梭，避開各種光劍的斬擊和穿刺，躲開天降的流火，直到和那位六翼天使平齊的高度。

隨後少女眼眸微閉，輕吟的聲音在高空傳唱，身形也如流水般晃動，讓任何衝擊都直接穿過她的身形，仿佛是身處另一個維度的空間。

「空間秘術呀……」少女仿佛聽到菲露瑟琳的歎息，隨後睜開眼眸，一輪輝煌的滿月隱隱在她身後浮現，清冷的光芒照耀。

原本她以為，菲露瑟琳會在這個過程中乾擾和進攻，但直到這輪滿月顯露，菲露瑟琳依舊沒有出手，隻是靜靜浮在空中注目等待。

「你真的是特殊的存在，或許不應該叫你漆黑太陽的容器，稱呼為漆黑之月的容器更為恰當。」

「即便如此，你依舊沒有勝算。」菲露瑟琳也同樣清音挽唱，隨後一輪輝煌的金色烈陽緩緩在她背後浮現。

這輪烈陽煌煌烈烈，散發的金焰有如暖流在空間內環繞，宛如置身於溫暖水底，有種水波蕩漾之感，一切也影影綽綽。

……

『你知道嗎，一切的行動，都是要建立在某個坐標基點上的。』

緹蘭聽到水波對麵傳來的聲音，而等她再次細聽時，對方仿佛換了位置，來到了她的左邊。

不對，並不是菲露瑟琳換了位置，而是自己偏移了方向。

緹蘭猛然警覺，意識到對方這番話的含義。

她試圖調整方向，但無論她怎麽轉動都無法找到某個可以借力的地方。

這個世界已經無法感受上下左右，任何方向都是流動的光粒液體，她的任何行動，也不過是在水流的裹挾中搖晃，根本無法擺脫。

按照她進來時的觀察，這處祈禱大廳最寬不過200米，這樣的距離應該很快就能碰到牆壁，但她在這光粒液體中不斷漂流，卻始終不曾遇上。

就算她想展翅飛翔，也仿佛是在原地踏步，她極速飛翔，水流也極速穿梭，她停止不動，水流也緩慢流動，整個世界成為了朦朧不透的無形牢籠，任何攻擊都很快的消失在水流中，不留一絲痕跡，她永遠觸摸不到邊界，也永遠感知不清自身的位置。

……

隻能這樣了，少女心中默念，她不再試圖衝出這片亂流，而是靜靜懸浮，抬起手心。

隨著她的行動，少女眼眸中的明藍越發冰寒，不知不覺間，細微的冰霜在她周圍出現，而後逐步擴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