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和徐渭的暗戰

對於蔣慶之來說,前世的社會氛圍像是個弱肉強食的叢林,讓他覺得人世間更多是赤果果的算計。

蔣慶之走出家門,街坊們熱情的和他打招呼。

和其他權貴不同,蔣慶之很是和善,見到孩子摸摸頭,見到老人拱個手,見到女人……

「吃了嗎?」

「吃了。伯爺可吃了?沒吃來我家吃點?」

「吃了。」

「千萬彆客氣。」

「我從不客氣,真吃了。」蔣慶之仿佛和街坊們如此打過無數次招呼,熟練的讓竇珈藍都覺得詫異。

不知從何時起,吃了嗎?就成了市井百姓們互相問候,以及寒暄的第一句話。

「伯爺還真是……親民呐!」

胡宗憲和竇珈藍跟在後麵,見蔣慶之自然的和街坊們打著招呼,不禁歎道。

「你想說什麽?」竇珈藍不喜歡胡宗憲,所以說話也是冷冰冰的。

「你好像對我有些不滿?」胡宗憲笑道。

「你這人看著一肚子壞水。」竇珈藍直言不諱。

胡宗憲苦笑,「宦海無情,我若是一肚子仁義道德,怕是早就被人坑了。」

「也就是說,宦海裡都是狠人?」

「那是自然。」

「我記得讀書人常說,我輩讀聖賢書,當為這個天下做些什麽,可怎麽做了官,卻隻記得為自己做些什麽?」

平常話不多的竇珈藍,一開口就讓胡宗憲想到了辣椒。

「說是一套,做是一套。」胡宗憲說道:「就如同父母總是教導孩子要學好,不要貪玩,可孩子依舊貪玩。」

「這是人性。」竇珈藍說道。

「沒錯,就是人性,改不了。」胡宗憲不是那等毛頭小夥,滿腔熱血想著去改造世界。

「那麽先賢既然知曉改不了人性,為何又要喋喋不休的說那些堂而皇之的話呢?」

呃!

胡宗憲被難倒了。

前方蔣慶之走出巷子,回頭說道:「再純良的人性,落入世俗這個大染缸中也得被汙濁了。」,

他指指周遭,「伱看,商家互相爭奪客人,為此無所不用其極。

你再看那些讀書人,頭懸梁,錐刺股般的苦讀,你問他為何讀書,他們多半說要為天下做些什麽。

可你若是灌醉了他們再問。

他們會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就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蔣慶之的話在這個時代堪稱是大逆不道,「可人要臉啊!且為尊者諱,既然是為了當官……可官是什麽?官是威嚴,是父母,是神靈。神靈豈可有私欲?」

蔣慶之想到些什麽,譏誚的道:「神靈都不拉屎,不吃喝。讀書人還沒進官場,就被官場的這股風給帶歪了,學會了端著架子,學會了裝神靈……

我沒有私欲,我是君子……從束發受教開始,就這般自我暗示。

一旦做了官,有幾個還記得初心?都忙著去搜刮錢財,忙著討好上官……滿腦子都是蠅營狗苟,男盜女娼。」

「說得好!」

隨著這個聲音,徐渭提著酒葫蘆從邊上的一家酒肆裡出來。

「長威伯。」

「徐先生。」

「長威伯這番話把讀書人的秉性說的入木三分,此輩滿嘴仁義道德,骨子裡卻貪婪無比。我一直以為,偽君子比之真小人為禍更大。」

徐渭看著蔣慶之,「長威伯以為然否?」

「一句謊言,需要用十句謊言來掩飾。」蔣慶之說道。

「十句謊言,需要用一生說謊來遮掩。」

二人相對一笑,竟然有些知己的感覺。

徐渭灌了一口酒,「昨日我從東主那裡得知了長威伯在朝中與嚴黨爭鬥之事,我有些好奇,長威伯既然知曉趙文華此人是幕後主使,為何不出手?」

這廝是想投靠我?

蔣慶之心中一喜,但旋即覺得這個念頭有些荒謬。

曆史上胡宗憲徵辟徐渭時,這廝已被社會毒打多年,沒有了年輕時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傲骨,對現實低頭了。

現在的徐渭,做個教書先生,每日有酒就足矣。

這便是躺平狀態的徐渭。

想到這裡,蔣慶之心中微動,「趙文華主持俺答使者歸降之事,可事兒發生在大同,他隻是在京城做了些安排。唯一能詬病的便是麵聖之事……」

「據聞陛下頗為嚴厲?」徐渭嘿嘿一笑,灌了一口酒,目光銳利,「帝王善猜忌,且當年宮變曆曆在目,陛下對自己的安危最為在意。俺答使者行刺陛下……這背後難道隻有俺答指使?」

這廝……

蔣慶之前世也是擅長這等陰謀的老鬼,一聽,就知曉了這廝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所謂出使是假。」

「有人與俺答密謀。」

「裡應外合。」

「大同佯敗……」這話是蔣慶之說的。

徐渭目露異彩,「目的便是為了刺殺陛下。俺答與那人好大的手筆。」

「那人是誰?」蔣慶之考教道。

徐渭指指他,大笑了起來,「長威伯,好個長威伯!」

這貨,太特麽狷狂了。

徐渭笑的氣喘籲籲,有些肥大的軀體顫顫巍巍的。

而在蔣慶之的想像中,徐渭該是清瘦的,且有些仙風道骨的味兒。

所以,當時在後門外得知這個白胖子是大名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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