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一群窩囊廢

昨日一場小雪,讓街道兩側的民居屋頂覆蓋了一層白色。

行道樹上,積雪壓著枝丫,偶爾風吹過,雪粉簌簌掉落,樹下經過的人就驚呼一身,急忙跑開。

胡宗憲在伯府有自己的獨立住所,一家子開火也成,不開火吃大廚房也可以。

哪怕孫重樓這個師父不在了,胡宗憲依舊習慣性的早起去鍛煉。

先跑一陣子,回家後,趁著熱乎氣兒在小院裡打一套長威伯親手傳授的太極拳。

練完後胡宗憲覺得最近好像神功有些大成的徵兆,嘟囔著什麽吃的越發多了,可見這是要飛升。

「吃飯了。」妻子章氏依門喊道。

「來了來了。」

吃飯時,胡宗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兒,「那個……怎麽還是大廚房的飯菜?」

章氏剛到伯府時,就說沒理由去蹭大廚房的飯菜,自家做更好。

胡宗憲知曉妻子是嫌棄大廚房不好,他也不羅嗦,沒幾日章氏就尋個藉口,說什麽伯爺也是吃大廚房,咱們開小灶就有些顯眼了,不妥,還是繼續吃大廚房吧!

章氏笑吟吟的道:「夫人也吃大廚房,咱們怎好特立獨行?」

後院當然有小灶,不過大多數情況下蔣慶之夫婦都是吃大廚房。

「咳咳!」胡宗憲笑了笑。

章氏有些掛不住臉了,說道:「也不知這墨家究竟有多少寶貝,怎地連廚藝都如此了得。」

夫妻之間玩笑可以,但不可太過。

胡宗憲笑道:「墨家蟄伏多年,閒極無聊了,隨意折騰一番也能成為一行翹楚。」

「也是。」章氏突然想起一事,「昨日夫人邀我一起說話喝茶,有人請見,夫人並未避開我,我聽那人說……這陣子朝中好似不太平?那人讓夫人近期留意,小心些。」

胡宗憲點頭,「伯爺出京避風頭,陛下就處於風口浪尖之上。前陣子不是有京衛將領之妻自儘嗎?那些人便揪著此事不放,氣勢洶洶發動反撲,說什麽當初殺戮太過,以至於軍中人心惶惶……」

「軍心果真如此了?」章氏問道。

「伯爺的那套操練之法是管用,可應用之妙卻存乎一心,陛下令秦源主持京衛操練,剛開始還好,後續操練太過嚴苛,引發了反彈……」

章氏幽幽的道:「做事兒真難。」

「那是伯爺沒在。」胡宗憲笑道:「若是伯爺在,京衛那些人可敢鬨騰?」

京衛的鬨騰令秦源焦頭爛額,沒辦法隻好進宮請罪。

「臣無能。」秦源跪在金磚上,雙手摳著金磚的縫隙,沮喪之極,「臣按照長威伯的操練之法去操練京衛,那些人不過堅持了半月便熬不住了……剛開始隻是發牢騷,後來……」

「後來就敢於陽奉陰違,敢於和你頂著乾了?」道爺淡淡的道。

「臣無能。」秦源苦笑低頭。

他發誓,自己真的是嚴格按照蔣慶之的操練之法在執行,可為何重建後的京衛將士,他娘的就會沸反盈天呢?

道爺擺擺手,「暫且壓下。」

這是讓他不要激化矛盾之意。

「是。」

秦源沮喪出去,和進來的朱希忠打了個照麵。

「陛下。」朱希忠是被召來的。

「秦源按著慶之的操練之法操練京衛,京衛沸反盈天,你以為是為何?」嘉靖帝摩挲著手中的玉錐。天氣冷了,修道越發難了,道爺最近道心有些不穩。

「陛下,當初臣旁觀了長威伯操練虎賁左衛,一點都沒落下。」至今那些筆記依舊是朱希忠的床頭讀物,「臣發現長威伯操練虎賁左衛看似簡單,可裡麵的道道卻不少……」

道爺用玉錐輕輕敲打了一下玉磬。

叮!

——說重點!

朱希忠乾笑一下,「長威伯這套練兵法子,首要是淬煉將士們的敢戰之心,一切應用之妙存乎一心,但卻各有不同。比如說夜不收和普通將士們操練的法子便不同,那些激勵的手段也不同……」

「你是說,精髓是激勵人心?」

「戰法也要緊,不過長威伯說,一支軍隊首重士氣。」

道爺明白了,「秦源那邊看來領悟的還不夠。」

「是。」朱希忠覺得秦源學了自家老弟的本事去招搖,失敗了真是活該啊活該!

「你可有信心接手操練京衛?」嘉靖帝覺得老紈絝暫時充當廖化也還行。

朱希忠一下就愣住了,幾乎想答應,但旋即開口婉拒,「臣不能!」

「為何?」道爺有些不滿。

作為皇室最親密的戰友,英國公和成國公一係曆來都是帝王的預備力量。可如今這個預備力量卻有些不中用了。

「不滿陛下,長威伯曾說過,臣這等人適合做什麽潤滑劑,但凡用做攻城錐,不是做了奸臣,便是一敗塗地。」

——老哥,你就老老實實地幫襯陛下烘托氣氛得了。什麽領軍廝殺,獨鎮一方,那是害人害己。在家裡含飴弄孫他不香嗎?

蔣慶之的眼光道爺是信得過的,他輕歎一聲,突然發現自己在武事上能倚仗的人竟然沒了。

那瓜娃子何時歸來?

想到蔣慶之南下後就來了一份書信般的奏疏,道爺不禁握緊了玉錐。

玉錐小巧,必要時也可以當做是發簪,是道爺最近把玩的愛好之一。

「陛下。」

嚴嵩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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