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以身而餌
室內寂靜。
幾個武勳麵麵相覷,仇鸞突然一笑。
「蔣慶之今日翻出了新政這個話題,便是在引火燒身。可陛下卻不敢應承,丟下他和那些人獨自麵對百官的怒火,不,是直麵天下人的怒火。範仲淹什麽下場?王安石什麽下場?他蔣慶之難道真以為自己能超越前輩?」
「是啊!」
「來,喝酒!」
眾人舉杯。
酒過三巡,有人說道:「陳素之死讓多少人兔死狐悲。哎!可憐陳家偌大的家業了。」
有人問:「陳家怎麽了?」
「陳素死後,他那幾個兒子不說為父伸冤,為父報仇,卻為了襲爵之事打作一團,這幾日紛爭不斷,聲音都傳到了府外。如今一家子成了京師笑料。」
「換了老子,定然要弄死蔣慶之。」一個武勳冷笑道。
……
風吹著依舊冷,但擋不住被憋了一冬的熱情。
蔣慶之一出城就開始撒歡。
他打馬疾馳著,感受著冷風在耳畔呼嘯而過的快意。
馬兒也歡喜不已,不時長嘶一聲表示快活。
直至跑到了一個偏僻處,有小溪流淌,有深潭青青,有小橋微拱,有農人在田間看著積雪憧憬來年……
蔣慶之下馬,走到了深潭邊,他放開韁繩,讓馬兒自行歇息。
馬兒有靈性,就在他的附近溜達,偶爾用嘴拱一下枯草,想尋摸些吃的。
蔣慶之從褡褳中拿出了乾糧,一邊看著流水潺潺,一邊享受著這難得的獨處時光。
「鼎爺,墨家走到這一步,看似打破了僵局,可也從暗處走到了明處。此後要想再度擴張,必須得有大動作。
我這個所謂的巨子不能安步當車,得特娘的快馬加鞭。
這是個困局,我在苦苦尋覓破局的法子。新政自然不能大張旗鼓的宣揚,可不打破這一潭死水,談何擴張?」
「逼迫百官站隊,逼迫武勳站隊……」蔣慶之拿著餅子,怔怔的道:「道爺看出了我的用意,卻沒點破,很厚道。可後續呢?和百官撕破臉?那不是做事的法子,而是搞破壞的路子。」
「鬥而不破是唯一的選擇,故而道爺選擇了沉默,這一點都沒錯。」
「從墨家出道開始,那些人看似怒不可遏,喊打喊殺,可我知曉,他們一直在等,等著我犯錯。」
「今日朝中這一切都是試探,我焦躁不安的等著他們出手,可那些狗東西竟然沉得住氣。」蔣慶之自言自語,「阻截呢?反擊呢?難道就坐視墨家一步步走下去?這不是儒家的作風。」
大鼎緩緩轉動著,那輝光不斷往四處散播。
「說實話,麵對儒家這等龐然大物,我要說一點都不害怕,那是扯淡,是自我壯膽。可我彆無選擇啊!鼎爺。要想挽救大明國祚,儒家就是一座我必須攀越的高山。」
蔣慶之苦笑著,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罵道:「老子說了許久,你特娘的竟然沒半點反應?不說弄把AK,至少得給我一箱子手雷吧?艸!」
大鼎默然旋轉,好似看透了他哭窮賣苦的用意。
操蛋!
蔣慶之本想哭窮賣苦來獲取些獎勵,沒想到鼎爺卻無動於衷。
馬兒突然不安的嘶鳴著,蔣慶之把餅子放進褡褳裡,舉目看去,之間一個戴著鬥笠的農人從拱橋那邊走來。
……
京師一處宅子內,幾個男子正在喝酒。
「蔣慶之大膽包天,竟然重提新政。他要作死,陛下卻不想陪葬。故而今日群臣沉默,陛下依舊選擇了不回應。」
有人譏誚的道:「可惜蔣慶之滿腔熱血,可惜那些蠢貨暴露了立場。」
一個老人說道:「兩成多將近三成站在他們那邊,諸位,這說明什麽?」
有人冷笑道:「說明蠢貨太多。」
「不,說明那些人不滿儒家當下。」老人說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你這話何意?」那人蹙眉。
「蔣慶之在朝中一日,儒家內部紛爭就會延續一日。有人擔心這等紛爭會越來越多,儒家內部矛盾也會越來越大。」
「那麽……他們可有法子讓蔣慶之滾蛋?」那人說:「若是沒有,那說這些話作甚?」
「有人說了個法子。」
「什麽法子?」
「讓蔣慶之消失的法子!」
「你是說,嘶……」
……
農人走過小橋,哼著小曲兒,一搖一晃的走來。
「喲!見過貴人。」
農人見到蔣慶之,趕緊放下鋤頭行禮。
蔣慶之微笑道:「鋤草呢?」
農人看著四十餘歲,麵色黝黑,憨笑道:「這時節哪來的草呢!就是閒不住,把荒地翻一翻,明年好歹能種些蔬菜補貼家用不是。貴人在這裡且小心了。」
「為何?」蔣慶之問道。
農人上前一步,「這深潭中前年淹死過人,隨後陸續有人被淹死,去年有人死裡逃生,說走到岸邊就不知不覺的下水,覺著有人在水中拖著自己的腿往下拽……」
「這不是替死鬼嗎?」蔣慶之笑道。
「是啊!」農人也憨厚笑了起來,「今日看著似乎又會多一個。」
「你在說自己?」蔣慶之的手中多了燧發手槍,慢條斯理的擺弄著。
「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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