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早早讓差兵們把火把燃起,意圖用火光驅散大霧,可惜收效甚微。
老衙役觀天,為上差寬解道:“大人莫急,待得日頭升起,陽氣大盛,這霧氣也就散了。”
熊九山沉默不語。
瞅著山林間彌漫的濃霧,感覺這般繼續走下去人累馬乏,效果不佳,但又不能讓隊伍就這麼停在迷霧之間,要是像昨日碰上山野猛獸或者盜賊埋伏,更是麻煩。
兩頭都不妥,著實讓他頭疼。
“先慢慢走著吧,千萬彆失了人,看緊了。”
“是!大人!”
大霧彌天,能見度極低,親族一同流放的好看管,隻管一旁拎著鞭子盯著往前挪動就行,那些心裡躍躍欲試想碰個逃命機會的人,早就被有經驗的老衙役帶著新手們,請兵卒們一同看押。
範五那群湊到一起的流犯,也在看押之列。他們正是因為流放路上,並沒有親朋好友互相照顧著才湊到一起的,現在可好,差爺們平時使喚他們,跟個笑臉菩薩似的,指東不敢打西,如今一碰到危險了,火速將他們一乾人等,嚴加看管起來。
“截他娘頭!平日吃咱爺們的孝敬,哥長弟短的,一出事就先拿咱哥幾個開刀邀功!什麼東西!”
去差兵麵前討好求通融的流犯,罵罵咧咧一路噴著口水回來,到了範五、丁寅等弟兄中間,摸著半邊臉給他們看:“下手忒他娘的不是個人。”
“小點聲吧,還想再挨倆鞭子?”有人勸。
“我這聲還不小啊?比蛐蛐還蛐蛐,啐。”
一陣唏噓聲。
他們一群人,再加上其它五六個孤家寡人,被差役兵卒圍得水泄不通,一個流犯能有八百雙眼睛盯著。
就這麼個盯法兒,誰敢逃跑啊?問題是怎麼跑?
丁寅左右掃了一圈,看向範五:“範爺,他們解差看得是不是太嚴了?”
一直任由其他人嘰嘰喳喳而風雷不動的範五,聽見小弟丁寅的疑問,不由挑起半邊粗眉,露出讓人心頭不甚舒服的怪笑。
丁寅心口跳了兩下,聽見範五開口冷笑道:“這不是快到匪爺窩了麼,差爺們心裡都打著鼓呢。”
“範爺是說山匪?”
“不然呢?”
消息比彆人靈通的範五,像是心裡早就有什麼主意似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在丁寅眼裡琢磨半天。
在差官們的嗬斥和威脅中趕路的丁寅,走著走著,鬥膽靠近範五。
“五爺,您說這地頭的山匪厲害不厲害?”
範五低頭瞄了他一眼,沉聲道:“這我哪知道。”
丁寅覺得,範五心裡肯定有想法了。
又沉默著跟著一路,不知想了多久,痛下決定道:“五爺,有用得著小弟的,您甭客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這狗日子小的真挨不住了。”
範五瞥了他一眼,沒應聲。
但丁寅知道他聽進去了,否則早對他開罵了。
一想到未來也許能過上另一種生活,他的心情一片火熱,多冷的大霧天都不在乎了。
身後時不時傳來鞭響和哀嚎聲,就連丁寅也無緣無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