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九山臉色唰的黑沉下來,站起身甕聲道:“不想幫忙可以明說,不必如此詐我,胡言亂語。本官職責,隻要將爾等押解到寮州交托即可,哪裡彎彎繞繞一大堆,謝豫川!你通神可以,不要通邪!”
謝豫川樂了,一條大長腿伸直,烤火取暖。
仰頭看熊九山神色不虞,黑眸眯了眯,又笑開,“大人不若同我剿匪如何?那裡人丁馬壯,關外路途艱險,攢點家底妥當上路,早一天到了寮州,大人早一天安穩,路途漫漫,耽擱久了,說不好會出什麼事。”
熊九山正要怒斥,謝豫川渾不在意聲音沉冷道:“隻憑大人麾下這些官兵和衙役,怕是路上護不住我們謝家人的性命。”
謝豫川抬眼,“那時,大人如何交差?借來的刀,殺了人之後,不會帶走,隻會一起扔進坑裡。”
熊九山:“一派胡言!”
謝豫川搖了搖頭,旋即站起身,與熊九山視線平齊,二人相對。
謝豫川從腰間拿出一小包退熱藥,放在炭火邊的凳子上。
臨走前,他轉身眯眼看著熊九山說:“藥,我有,熊大人若真需要,可差人來謝家這邊取用。至於大人願意付出多少,全憑大人自己。”
回身正要走,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又道:“此藥,藥效迅猛,一粒即可,若急熱不下,一兩個時辰後,方可再用,不可連續,大人,告辭。”
謝豫川給熊九山留下一包試用的藥後回去了。
熊九山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他背影回到茅草屋內。
不知站了多久,手下成燁跑過來尋人,見他站在帳門旁邊,也不怕冷,急忙脫下自己的厚衣給熊九山披上。
“大人,發熱受了驚的流犯越來越多,如何是好?不如屬下親自去萸城內去請請大夫過來吧。”成燁哈著手說道。
哆哆嗦嗦間,視線不經意看見炭火邊是一個紙包。
他彎腰撿起,拿到熊九山麵前:“大人,這是?”
“退熱的藥。”熊九山回神道,轉頭看成燁打開藥包,沉思片刻,吩咐道:“你拿去先挑高熱的人,服下試試。”
成燁驚訝道:“就這小藥丸?”
熊九山皺眉:“還不快去?”
成燁立刻包起藥,揣好,“是,屬下這就去!”
離開前,視線忍不住掃過謝家人住下的地方,心道,難不成這藥是謝家給的?
路上碰上焦頭爛額的衙役,還順便打聽了一下,果然,謝家手裡有藥,差兵們心裡都有數。
成燁這就有點看不懂熊九山的做法了。
既然知道謝家這個時候有藥,大人還顧忌什麼呢?
直接讓他們謝家人把藥全都交出來不就完了麼?
還用特意去找謝豫川談?
再厲害的人,如今不也是流犯麼。
成燁有點覺得熊九山處理謝家這事上,優柔寡斷。
不過,現在也不是同上官談這些事的時候,先回去挑人試藥要緊。
成燁辦事還是很利索,很快就選了幾個高熱到胡言亂語的人,病來如山倒,流犯本就體虛,一旦來病,發病極快。
“邪了門了,怎麼那些蛇身上不隻有蛇毒,還能傳染風寒嗎?”
人難受了,什麼胡話都說。
熊九山站在原地,腦子裡嗡嗡的,不知反複回想了幾遍謝豫川之前的那些話。
這人……
不好對付。
熊九山頭疼,他看謝豫川的樣子,就知道他以藥來同他談判,也並不完全是本意,但謝豫川的態度又很鮮明。
謝家可以救人。
但不會稀裡糊塗的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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