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張嵐豔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她雙手捏拳,努力壓抑胸腔的怒火。
明明最開始不過是個F級的新人,張嵐豔轉念一想,不,像她這種賤人,隻知道躲在大佬身後的死白蓮,新人都算是抬舉她了!
在他們的眼中,看到的隻是白泱泱躲在背地裡,等風險解除又溜出來,出事第一個跑的也是她。
能夠活到現在全靠苟,攀關係。
這種人,到底為什麼能活到現在?
張嵐豔想不明白,其他人更想不明白。
張嵐豔身後的男人抬起頭,漆黑的瞳孔倒映著白泱渾身是血的身影,然後漸漸地,倒映的畫麵化作了一片黑暗。
【倒計時結束,正在關閉副本……】
【現在進入評分階段】
從最底層的六級台麵開始,玩家的麵板挨個被一個字母占據。
對於係統評分,白泱之前被針對的那幾次,這次卻是切切實實給出了S+評分。
至於低級台麵,就有些熱鬨了。
都是評分低的人,本來沒什麼好說的,但最令人奇怪的一點是,張嵐豔和她身後的男人麵板上並沒有浮現出字母。
以前和張嵐豔組過隊的女生愣了一下,小聲問道:“嵐姐,你們沒進本嗎?”
即便是再差的表現,隻要從副本活著出來,係統多多少少都會給出評分。
麵對女生的疑問,張嵐豔沒有回答,隻是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不過大部分人的視線都落在一級台麵,基本沒什麼人注意張嵐豔的麵板。
他們想看看有哪些大佬,即便永遠不是自己。
但台麵早已空無一人。
“以前怎麼沒發現有這麼厲害的人呀?”
“對呀,這好像是她第幾次到一級台麵來著……我都忘了。”
“那可是S+評分呢!”
“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以後她就是我的偶像。”
“泱姐牛批!”
“……”
聽了這些話,張嵐豔的臉色更加難看。
不過是運氣好而已,有什麼好佩服的。
當然,也有人反駁說:“這不挺正常的,真會吹,搞得跟白泱有多厲害似的。”
“像那些真正有實力的人,根本不屑於進副本,他們早已達到高等級,誰會沒事乾進副本,介意這點積分。”
“那些有身份職權的大佬,根本不需要傳送至遊戲大廳,他們來去自如,分分鐘的事。”
“就是,沒準一級台麵的不止她一個呢。”
說白了,那些評判的玩家自己實力也就那樣,甚至更差,無非就是眼紅和嫉妒。
但是在張嵐豔看來,這些倒說到她心裡去了。
從見白泱的第一麵起,張嵐豔就打心底看不起她,甚至算得上厭惡。
要不是靠裝可憐,她能活到現在?
回想白泱昏迷的樣子,張嵐豔真希望她就這麼死了。
……
黑暗,深不見底的黑暗。
白泱隻覺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正在墜入死亡的深淵,恍惚間,她好像聞到了玫瑰腐爛的氣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害怕失去了。
本該擁有的幸福家庭支離破碎,唯一的親人徹底瘋癲,最後自殺死在精神病院,最好的朋友被人殘忍殺害……
她失去的太多,但她好像忘了……是啊,她明明忘了,那些明明已成過去式了。
為什麼還會這麼痛苦?
為什麼心會這麼痛?為什麼?為什麼呢……
白泱感覺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打開,正在朝她敞開缺口,那是一條蜿蜒長得沒有儘頭的路,遠處正散發著亮光。
她好像再次陷入了沉睡,恍惚間,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泱,你還記得我嗎?”
那是一段埋藏在心底,無他人知曉的秘密。
本以為會化成一團散沙,隨風墜入大海,隻是沒想到它竟會發芽生根,在內心綻放。
哪怕過去了很多年,白泱依舊忘不了,隻要她回想,往事就會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眼前。
花中有餘香,熟悉的芬芳一直飄散到那條鋪著鵝卵石的小道。
太陽從雲中緩緩探出頭,原本在路麵結成的冰融為一堆雪水,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車輛橫穿行駛,攜著一陣嘈雜的鳴笛聲。
陽光灑落,照在人身上溫暖柔和,仿佛一個大火爐子,驅散了冬季的寒冷。
這幾日連著下了幾場雪,還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個太陽。
白泱收拾完後,準備去學校。
臨走前,她望了眼季瑤緊閉的房門。
靠白泱的這一邊陽光明亮,靠房門的那一邊黑暗籠罩,似乎就像兩條分界線,將同一個地方隔絕開來。
在原地約莫站了幾秒,白泱提了提背包,徑直走了。
她的家距離學校有一定距離,白泱又沒錢叫車,等到學校,已經接近中午了。
平時白泱會提早兩個小時,隻是這次出了點意外。
白泱被老師喊進了辦公室。
現在辦公室裡幾乎沒人,隻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女人穿著一件高領毛衣,外麵套了一件淺咖色的羽絨服。
何雯麗是她的班主任,在老師和校長麵前,她是一個優秀的教師,待人和善,在她手下,還沒出現過違紀、成績差的學生。
直到白泱的出現,徹底被打破了。
何雯麗繼續低頭看手機,仿佛沒看見白泱已經來到了自己跟前。
白泱站了幾分鐘,感覺腿腳一陣熱,她低頭看了一眼,原來是何雯麗擺在腳邊的火爐正發著赤紅的光芒,範圍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暖意。
見何雯麗依舊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白泱便叫了一聲,“何老師。”
何雯麗這才有了舉動,她掀開眼皮,倨傲地瞥了一眼白泱,另一手撐起下巴。
“不給我一個解釋?”
白泱頓了頓,回答:“家裡有點事情。”
“有事?”何雯麗嗤笑,“你家裡能有什麼事,你知不知道這是你第幾次遲到了?白泱,依我看,你實在不想繼續讀的話,就趁早走人吧!”
“你說就憑你那四百多分,在咱們班排倒數第一能考上什麼好大學,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學校每個學期的費用。”
說著,何雯麗抱怨:“你媽呀,也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竟然把你這種人送到我們學校。”
白泱垂眸,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