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猛地回過頭,隻見白泱不緊不慢地朝她們走來,夏晴和佟秋緊隨其後。
因為劇烈運動,白泱喘著氣,吞吐的氣息有些淩亂,但衣著卻顯得一絲不苟。
白泱背後頭頂是無聲蔓延的霞光,隨著白泱逐漸綻放的笑容,但那笑落在她們眼中,卻帶著不寒而栗的氣息。
就好像她們之前也見過同樣的笑。
“艾麗莎,你跑什麼?”白泱莞爾道,“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不過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麼要欺騙我。”
艾麗莎死死盯著白泱,沒想到還能在這和她碰麵。
她冷哼道:“我什麼時候欺騙過你?”
站在她旁邊的伊爾莎輕輕拉了拉艾麗莎。
她沒有見過白泱,但看她樣子,也不像什麼好人,她們不會招惹上什麼厲害人物了吧?
艾麗莎輕輕將手搭在伊爾莎的手背上,示意她放寬心。
這一次,她一定可以改變原有的結局。
白泱道:“你跟我說銷毀了院長的畫像就可以逃離,可事實上,卻並沒有。”
“白泱,我沒有騙你。”艾麗莎眸光暗淡,聲音不帶任何情感,“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兩層的,你不也知道嗎?”
白泱淡淡答複:“我的確知道這個世界有兩層,但是你告訴我的事實卻是假的,因為你並不知道。”
“我不知道?”
艾麗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她潔白的臉上揚起笑容,反問白泱,“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你不過是一個外來者,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二人不知所雲的對話讓夏晴一頭霧水,她看向佟秋,隻見她神色稍顯凝重,眉毛下,清澈的眸子倒映著艾麗莎的臉。
“我當時在病房告訴我,這個精神病院校建立的初始與院長的罪惡。伊爾莎之所以被針對的原因,是因為她撞見了邁爾斯的畫像,所以她的下場注定和在懲戒室死去的人一樣。”
“但伊爾莎是個不卑不亢的性子,她不畏懼那些人,更不害怕傷害。”
白泱緩緩道:“艾麗莎,你的目的到底是想自己逃離,還是帶伊爾莎逃離?”
伊爾莎霎時怔住,她握緊了艾麗莎的手,本該更為強勢的她,此刻卻偃旗息鼓。
她不明白對方那句話的意思,自始至終,她們都是一塊兒的呀,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這兩日一直待在醫院,平時走動時,注意過你的病房。按理說,就如同我們初次見麵,你在懲戒室時表現的害怕舉動,證實你這個人並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你會對恐懼的東西感到害怕,可是你在床上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對陌生的環境感到疑惑甚至是害怕。”
“你是第一時間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伊爾莎的病床,你在看她有沒有死。”
“閉嘴!”艾麗莎打斷白泱。
她滿臉陰翳,渾身上下像被大片的烏雲籠罩,聲音一下子冷幾個度,就連伊爾莎也被倏地一驚。
白泱卻像絲毫沒察覺到艾麗莎的怒氣,繼續道:“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哪怕伊爾莎是對你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人蘇醒的一刹那,意識總是不大清晰,她們會下意識思考,這是身體的本能。可你的做法,卻超出了身體的本能。”
“這樣的解釋隻能說你對這個醫院非常熟悉,所以它對你來說根本不陌生。甚至可以說你早就料到自己會來這。”
艾麗莎笑意散儘,咬牙切齒道:“誰又沒進過醫院呢?”
“但是你為什麼要驗證伊爾莎有沒有死?我看出了你眼中的恐懼與無助,是因為提早料到吧。”
白泱繼續道:“你害怕失去,因為失去了多次,所以你格外的小心謹慎。”
艾麗莎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她如同一隻發怒的野獸,猛地上前,想伸手掐住白泱的脖子。
她要殺了白泱!
但剛邁出沒幾步,伊爾莎就猛地從背後抱住她,喊道:“艾麗莎,彆衝動!”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伊爾莎嘴唇顫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理解白泱話中的意思,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好痛,眼淚也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
艾麗莎抿嘴,她轉過身,輕輕摟住伊爾莎。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艾麗莎不斷重複著,“不要問我好嗎?”
她緊緊抱著伊爾莎,太多次了,已經太多次了……
伊爾莎任由艾麗莎抱著自己,她聲音有些哽咽。
“艾麗莎,我好像……要消失了。”
艾麗莎慌忙鬆開伊爾莎,她一眼掃過伊爾莎逐漸透明的身體,霎時睜大眼。
金色的眸中帶著隱忍,她大喊:“不!”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我們不是逃出來了嗎?”
艾麗莎的嘶吼帶著哭腔,她臉上帶著伊爾莎從未見過的慌亂。
“不!不會的!你不會消失的!你一定不會消失的!”
艾麗莎呼吸紊亂,通紅的雙眼望著伊爾莎,她緊緊拉住伊爾莎的手,懇求地望著伊爾莎。
“神明明告訴過我,你不會消失的……”
伊爾莎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心底的苦澀彌漫開來,一直蔓延到嘴角想要扯開一個弧度,但這似乎很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消失,也不知道艾麗莎話裡的意思。
艾麗莎沒有告訴過自己事實的真相,她僅僅告訴她,隻要逃離了這個精神病院校,就能獲得新生。
她們會在一起,彼此作為依靠,永不分離。
漸漸地,淚水模糊了艾麗莎的視線,眼前似乎被蒙上了層薄布,本該清晰的畫麵變得模糊。
她不敢相信,自己做出了這麼多努力,伊爾莎為什麼還是會消失。
她祈求神明,祈求神明救艾麗莎。
為此,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她願意永生永世困在精神病院校,隻要伊爾莎能夠重獲自由,見到光明。
“艾麗莎。”伊爾莎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原來是這樣。”
她伸手觸碰艾麗莎的額前,動作輕柔,如蜻蜓點水般。
伊爾莎想起來了,似乎是明白了艾麗莎的目的,喃喃道:“你可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