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實在後花園的貓洞裡睡著了,迷迷糊糊之時,聽見有太監宮女在喊:“太子,你在哪裡,叛賊已經平息了。”宗實揉揉眼睛,扒開乾草,從貓洞裡爬出來,他迷糊的看著太監問:“真的平息了?”太監看到滿身雜草的宗實,忙跪下來:“太子,安全了,叛賊全部抓住了。”
宗實掃了一眼太監:“小喜子呢?”一位太監吞吞吐吐的說:“小喜子他。。。為了救廖公子。。。戰死了。。。”宗實一瞪眼,抓住小太監的衣領說:“你說什麼?那天明呢?”小太監瑟瑟發抖:“廖公子,他。。。。命在旦夕,正在救治。”
宗實愣住了,他鬆開小太監,拚命的往承乾殿跑去。柳絮把天明所有的命門,全部封了針,又命人去太醫院取了老人參,壓在天明的舌頭下。
天意慌亂的看著柳絮:“舅姥姥,弟弟不會有事吧。”柳絮拉過天意:“天意,你現在就出宮,去女醫館找我師傅,讓他把醫館的秘製鳥屎丸拿過來,快去。”天意來不及擦眼淚,就出去了。柳絮命人熬製了消炎的藥水,一點一點的給天明擦洗。
宗實衝進承乾殿,看到不省人事的天明,哭著問柳絮:“姑姑,他沒事的,對吧?”
柳絮趕忙行禮:“殿下,沒事的,您不用擔心。”沒事?柳絮隻是在安慰宗實而已,天明失血過多,任意抽掉一根針,可能都會沒命了。
柳絮安撫宗實說:“殿下,您先去休息一下,這裡不宜過多人,容易感染。”宗實含淚點頭:“好,姑姑,我就在殿外等著,有事您記得喊我。”柳絮無奈的拍拍宗實,示意他先出去。
不大一會兒,趙禎也趕過來了,宗實蹲在門口,無助的看著他,兩眼全是淚水。趙禎輕輕擦拭宗實的眼淚,厲聲道:“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宗實嚇得趕忙收住,可是切膚的悲痛,怎能忍住淚水?
趙禎歎了一口氣,走進了內殿,看著毫無氣息的天明,問柳絮:“如何?”柳絮抬頭看著皇上,在孩子們麵前,她都要裝作堅強的樣子,可是看見趙禎,淚水就像泄了洪一樣:“皇上。。。派人把天明送回廖府吧。。。我相信最後時光,他一定願意回到廖府。”
趙禎倒退了幾步:“如此嚴重?”柳絮全身抽搐著:“隻有一口氣了,我已經派天意回去請師傅了,等他稍微穩定一點了,送回廖府吧。”
趙禎失色的走到天明身邊,抓住他的手,呢喃著:“天明,你要振作起來,不然我怎麼向你爹娘交代啊。”當初讓天明進宮,本是自己的一步棋,想著百年之後,徽柔,廖府都能有一個保障,誰知他卻早早送了性命,是我不對啊,算計來算計去,怎能算計到今天這步呢?
不,不行,他不能死,趙禎滿臉憂傷的對柳絮說:“需要什麼藥材,去太醫院取,任何名貴藥材,都沒有關係,一定要救活他。”
柳絮無力的搖頭:“皇上,名貴的藥,也不一定能救命,現在隻能等我師傅的藥丸了,如果我們自己的秘製藥無效,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他。”
趙禎心口發疼,是不是我錯了,如果我不裝癱瘓,邕王陳大人天明就都不會有事,我隻想著自己的大計,卻忽略了他人的性命,是我的錯啊。
柳絮看趙禎臉色難看,忙伸手給他把脈,一會兒,拿起旁邊的老參,塞進趙禎的嘴裡,說:“皇上,您太操勞了,這裡有我,要不您先去休息一會兒。”
柳絮對著門外喊道:“張先生,扶皇上去休息。”張冒則快步進來,攙扶著皇上,說:“您先去休息,這邊有什麼消息,我馬上派人通知您。”
沒多久,天意帶著柳師傅來了,隻見老頭丟下醫藥箱,快速給天明把脈,然後拿出一粒藥丸,遞給柳絮:“溫水化開。”師傅一來,柳絮有了主心骨,連忙去泡藥了。隻見老頭又拿出一包藥,遞給天意:“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快去。”天意也忙出去了。
老頭查看了天明的傷口,又看了看柳絮的紮針,滿意地點點頭。不一會兒,柳絮端著藥進來了,老頭掰開天明的嘴,柳絮喂一口,老頭就會用力在天明的背後拍一下,藥水順利的下肚了。
累得滿身大汗,終於一碗藥都喝下去,老頭坐在椅子上說:“絮兒,快去給師傅倒杯水,真夠累的。”
柳絮端來茶水,這才敢問:“師傅,天明還有救嗎?”老頭一口氣喝完水,嘴巴一抹:“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鳥屎丸是喝進去了,等會兒用師傅的獨門清洗藥擦洗一遍,讓淤血快速凝固,剩下的就看命了。”
柳絮不高興的說:“什麼看命?能好就是能好,你跟我還打什麼啞謎?”老頭看柳絮生氣了,忙討好的說:
“我哪裡是打啞謎?這麼多傷,就算暫時保住了命,要是感染發燒,內臟全部都會衰退,性命難保。你也是大夫,難道你不懂?”是啊,總想聽到最好的結局,可是每一個結局,何嘗不是慢慢熬出來的呢?
京城的老百姓,戰戰兢兢的在門縫裡往外看,自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驚天動地的打鬥聲,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有些大膽的,推開門,媽呀,都是屍體,嚇得又躲進了家裡。
經過一夜的恐慌,今天早上,好像又沒有動靜了,從門縫往外看,有不少將士在清洗街道,還有一些人在喊:“開門做生意咯,叛賊抓拿歸案了,大家不用擔心啦。”
稀稀拉拉一些商戶開門了,他們也不是要做生意,就是想問問官差大人,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打聽還好,一打聽,魂都嚇沒了。居然兗王要篡位。幸虧皇上英明,全部都平息了,不然我們老百姓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這麼大的事,憋在心裡難受,得去跟鄰居說說,一時間,大街上站滿了交頭接耳的老百姓,很快,兗王叛變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昨夜,廖靖帶著青蓮和環兒小九,趴在黑夜的草垛裡,熬到半夜,直到沒有聽見馬蹄聲了,才摸著夜色回到了廖府。到了家,他們也不敢休息,外麵是一會兒一陣廝殺,一會兒一陣廝殺,廖靖帶領家裡的府丁,守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