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珂雖然閉上了雙眼,忙於降服此地的地脈。
但頭頂的天空中,卻留有他的神念。
神念交織化作大網,將張珂正在煉化的區域覆蓋,如此他便能夠在掌握此地權柄之前,監察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一切風吹草動。
所以那些野神的動作並沒能瞞得過他。
張珂親眼看著它們潛藏了身形,遮蔽了氣息,小心翼翼的踏足自己的地盤。
他一直冷眼旁觀。
那些潛藏在暗中的野神,在偷摸前進的同時,也時刻留意著他這邊的反應。
它們雖然跟其他的同夥鬨掰了,但也從來沒覺得張珂好對付,它們的初衷也隻是覺得麵對大唐的侵蝕,不能夠再像現在這樣一直軟弱下去,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
確實一直掩耳盜鈴,跟著往西邊後撤,也能逃避下去。
但拋家舍業,背離故土之後它們又能夠剩下什麼?
丟失了原本占據的權柄,去了新的地界又沒人供奉,失去了力量之後,它們之中絕大部分都隻是山精野怪跟孤魂野詭罷了。
到時去彆人的地盤討生活,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握,哪會像現在這般恣意。
至於投靠大唐。
它們倒也不是沒想過,可大唐那邊設置的門檻實在是太高了,不光要什麼氣息清靈,還得是福緣鐘愛,氣運深厚...這種苛刻的要求,能滿足的有幾個啊!
tnnd,我看你就是故意為難胖虎。
(大唐:阿對對對,都是我讓你壞事做儘,不積福緣的。)
跑又跑不掉,投降也不成,除了拚死跟大唐抵抗它們也沒有彆的辦法。
前些時日,那場突厥眾神跟眼前這個大唐神祇的鬥法它們也曾作為旁觀者見證過,對祂的底細多少也有些了解,強是肯定的,但也不至於像那柄巨劍一樣讓人絕望。
昔日,突厥十神能讓祂陷入重圍,如今它們的數量可比十神多了好幾倍,這還不能把祂穩穩拿下?
幾十對一,優勢在我!
“啊啊啊啊!”
正在這時,身側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慘叫,陡然吸引了野神們的目光。
那邊的地麵突然撕裂,竄出一條土石拚湊的巨蟒,這巨蟒體長百米,身形粗壯堪比一幢房屋,它剛出現,張嘴便咬向了它們中的一員。
麵對如此龐然大物,那被盯上的野神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變回本體硬拚。
接著一頭十米多高的貂熊從原地站了起來,嘶吼著將兩隻前爪抓向了巨蟒的上下顎,然而下一刻那本就張的極大的蟒吻突然又擴大了一輪,整個腦袋幾乎劈成了一個平麵。
隻聽到‘咕咚’一聲,那頭貂熊就被巨蟒吞入腹中。
隨後野神們便看到構成巨蟒身體的土石瘋狂的震動旋轉起來,與此同時它的腹中傳來了貂熊淒厲的嘶吼。
巨蟒出現的突然,其他野神根本反應不過來。
而後被一口吞下的貂熊更讓它們意外。
出師不利,
這給潛藏在暗中的野神們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隻有少部分在心中暗罵那頭貂熊。
‘這家夥是傻了吧,還是它連蛇都沒見過。’站在張珂身後,服侍的蛇妖,撇了撇嘴。
上下顎擴大幾乎是所有蛇類自帶的能力,換成她去也能將那頭傻乎乎的貂熊一口吞下。當然要像巨蟒那邊將對方快速消化,她是做不到的。
也不光是她,這種像碾子一樣,活物碾碎吞下碾碎的進食方式,沒一個妖魔詭怪能學的來,甚至是絕大多數捉拿的法寶,也隻是將目標收起來,一時三刻化作澆花的肥料罷了。
哪兒會像現在這般。
研磨成粉。
看著一灘紅中帶白的糊糊,從巨蟒的腹中滴落。
即便是蛇妖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隨後看向張珂的眼神變的愈發傾慕。
妖物骨子裡的本性便是慕強,更彆提她家老爺即便身為正神也不歧視妖物,還出手大方...再抬頭看向前方時,蛇妖的眼中已經帶上了一抹鄙夷。
那眼神好似在說:汝等蠻夷,不識天數。
張珂沒有理會跟變色龍一樣,臉色變換的蛇妖,他的神念操縱著巨蟒在空曠的戈壁上一路橫行,所過之處神念直接傾軋而下,將那些潛藏在暗中的野神逼迫出來,再故技重施。
雖然有了貂熊的前車之鑒,野神變的謹慎了許多。
但它們身體四周都是張珂的神念,無形的念頭凝實如同一堵牆壁。
躲?
它憑什麼躲?
乖乖讓叔叔,咬,上一口。
巨蟒將無從抵抗的野神吞入腹中。
野神的血肉消磨後,剩下的權柄跟魂魄,張珂沒有取走也沒有放歸那些魂魄,而是統統鎖在巨蟒體內直接驅使。
於是原本土石構成。
由神念驅動的術法巨蟒,在有了魂魄跟權柄的填充之後,也似乎是生出了一絲智慧,那些原本灑落在地上的糊糊也被它用來填補土石之間的縫隙
到後來甚至都不用張珂去驅使。
巨蟒便自主的開始在戈壁上獵殺那些野神,所過之處兵荒馬亂,這樣下去還沒等它們接近到張珂身邊,就得先被巨蟒吞掉,變成養分。
到這時,野神們也不再敢跟張珂玩躲貓貓的遊戲了。
一個個野神們紛紛現身,或是操使著法器迎頭趕上,或者念咒掐訣,呼喚風雨,駕馭倀詭的也不在少數...接著也有身體靈活的飛禽走獸化作本體上前跟巨蟒遊鬥,給其他野神爭取時間。
但是沒用!
通通都沒用。
即便巨蟒在它們的術法下,身上多了幾個深可見骨的傷痕,但隨後它吸點石頭,吃兩個野神也就恢複過來了,而且隨著體內積攢的權柄愈發深厚,漸漸的野神們對它的殺傷效果也不再明顯。
反倒是巨蟒抬頭甩尾之間,土石崩裂,堅硬的地麵凹陷出一個個大坑。
但凡弱小一些的野神,被擦到碰到就是半條命沒了,其中身強體壯者被打一下也是胸悶氣短,頭暈眼花。
片刻之間巨蟒越戰越勇,反倒是野神這邊拋下了十多個同伴,損失慘重。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大唐的神祇我們鬥不過,先撤回去再說!”其中一個長著豹子頭的野神看著逐漸減少的同伴,張口怒吼的同時,也在招呼著其他野神撤離。
眼下的情況不對勁。
這大唐的神祇今天沒用一個它們熟悉的術法,先前的準備全都派不上用場不說,這召喚巨蟒的術法也非常怪異,這玩意不光越變越大,它還好像在逐漸滋生智慧一般。
再“投喂”下去,損失是一方麵,關鍵它擔心會催生異變。
至於此地的權柄跟神位,就暫時先讓他保管,等它們從長計議(請來強援),到時候連本帶利的都拿回來。
在又留下了三五個野神之後,其他的大部分都逃出了張珂的地盤。
站在一處山巒間,
看著猶豫了半晌後退去的巨蟒,豹子頭野神輕呼了一口氣,然而等它轉過頭看著少了近乎一半兒的隊伍,以及聽到周邊傳來的竊笑聲,它的麵色陰沉下來
野神如何思考的張珂並不知道。
現在他正在給自己擦pg,一時間心血來潮,造出來的巨蟒如今變的不聽話了,對張珂要它交出權柄的命令巨蟒表現的十分抗拒不說,那雙漆黑的眼眶裡還能看到無數的腦袋浮浮沉沉。
那都是先前被吞噬的野神魂魄,它們透過巨蟒的眼眶不懷好意的看著張珂。
“倒是一事不察,給你們鑽了空子。”
張珂睜眼,看著巨蟒說道:“不過,你們覺得這樣就它就能噬主?”
他也是被這天真的想法給逗笑了。
總共這巨蟒才吞了二十個不到的野神,而且其中過半都是些像金絲鼠/蛇妖一樣的菜雞,體內積攢的權柄總共也就相當於兩個精絕城的大小。
噬主?它怎麼敢的啊!
難不成,蛇吞象這種想法還有共通性,連死物都不能避免?
心中揣測的同時,張珂還是不忘將金絲鼠跟蛇妖兩個礙事的妖物扔到一旁,隨後他轉過身來,麵對蛇吻他用上了新學的法術。
霎時間,大地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痛吟,一個數百丈高的身影直戳雲端。
略微感受了下自身的狀態。
雖然【大小如意】在變換之後,隻有體型跟力量增長了,但僅是這兩項的浮動,張珂就感覺他現在能爆捶前些天的自己(不算術法)。
舉手投足之間,雲層撕裂,大地震顫。
甚至隻要他願意,全力揮舞下,完全可以不顧主人的同意,將這附近潛藏的一些空間直接撕開。
強,這個狀態簡直強到爆炸。
而這還是張珂剛研習這個技能不久,能變大的幅度有限,如果真成長到極限的話,數千丈的身軀,隨便跺跺腳對人間都是一場末日般的災難。
當然,大小如意狀態下對法力的損耗也是一等一的快。
就像張珂現在,雖然感覺很爽,但他的法力也在以一種噴湧的速度飛快消耗著。
雖然作為神靈,他能調動權柄催生靈機來減緩消耗。
但對手隻是區區一條小蛇罷了,沒必要。
張珂低頭,一把抓了下去,將正欲逃竄“巨蟒”掐在手中,一雙手像是擰毛巾一般直接擰動。
一片鮮紅的暴雨夾雜著無數的肉糜灑在地上。
沒了血肉,接著“巨蟒”的身軀傳來了咯嘣咯嘣的聲響,伴隨著土石飛濺巨蟒的身體也在迅速崩毀。
他張開宛若黑洞般的血盆大口,輕輕一吸便卷起了一陣風暴。
星星點點的權柄順著氣流湧入張珂的口中,接著再張口一吐一陣冰寒陰冷的風暴狂湧而出。
那些正欲逃跑的野神魂魄,被卷入風暴,一眨眼的功夫就魂飛魄散。
接著那股冰冷的風暴並沒有就此消散,而是墜落在地上卷起沙石變成一片昏黃的沙塵暴。
遮天蔽日!
與此同時,在滾滾沙塵之中,隱約傳來隆隆的馬蹄聲,仿佛有一股騎兵在風暴中縱橫奔騰一樣。
站在山巒上還未離去的野神們,看著沙塵暴朝著它們的方向吹來,趕忙逃竄。
而那些藏在暗中的突厥邪神跟原本沒有參與其中的妖物們,見狀,神色也變幻不停。
“給大唐養出一個怪物來,這下可麻煩了!”
“這有什麼辦法,敦煌裡麵的那個老東西看顧的緊,這家夥也不往深處冒進,能怎麼辦?”
“我等可不像那群野神,它們放下權柄還能安心當個山精野怪,你我誰身上沒沾過唐人的血?真要被打過來,大家都得被清算,還是多想想辦法,請外援也好,耍陰謀也算,迅速把他坑殺了。”
“......”
說話的這些都是西突厥的邪神們,即便是躲藏在封閉的空間裡,它們也能夠透過子子孫孫跟一些巫師的視角,看到那邊的場景。
短短幾月之間,這名不見經傳的小神就成長到了這個地步,即便這其中有敦煌那西嶽神的手筆,但本人的潛力也是不可忽視的。
不然以那西嶽神的豪富,這種小神但凡能批量生產,不用多,隻要七八個西突厥早被打崩了。
對敵人家的天才,打死是一定的。
而以那小神現如今展露的實力,解決也不算困難。
但要怎麼做才能不讓那西嶽神的怒火傾瀉到它們頭上,或者說怎麼瞞過那西嶽神坑殺對方,這是一個難點。
它們在密切磋商著。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空間中忽然傳來一聲布帛被撕裂的聲響,緊接著一束光芒照了進來。
就在邪神們眯著眼轉頭看向光芒處時,一陣雷鳴在它們耳邊炸響:“諸位都挺忙,我也忙,那就不廢話了,請各位赴死!”
緊接著一隻巨掌伸了進來,一抓一握,數個邪神便化作了手心上的一抹鮮紅。
還沒等幾個逃過一劫的邪神喘口氣,隨著撕拉一聲,空間被徹底撕裂,暴露在外界的它們剛起飛就被另一掌拍到了地上,一腳踩下,魂歸幽冥。
等到張珂再抬起腳時,盤踞在他周圍的隱晦氣息已經跑的全都不見蹤影。
少數幾個也遠遠的撤到了他權柄籠罩的區域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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