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躬身的婦人,張珂點點頭:“這方世界地府初創,諸多事物尚不完整,你不介意的話,先在森羅殿中尋一偏殿住下,儲備孟婆湯,等待月餘六道輪回門樹立之後,再為你另尋它處,可好?”
“一切聽憑上神安排,民婦沒有意見。”
得到張珂的允諾後,孟婆遙遙一拜,便轉身去尋找自己的臨時居所去了。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張珂忽然想到,等輪回正式運轉的時候,那些經曆了前麵流程考驗的魂魄,走到輪回之門前,準備投胎時看到端著孟婆湯的是一窈窕婦人,又該是怎樣的驚嚇。
不過再怎麼認知崩壞,顯然也沒有分享的機會。
一碗孟婆湯下肚,前塵往事儘數遺忘,除非日後,有朝一日能在修行上有所成就,從地府生死簿中剔除自己的名籍,不然不論經曆多少次,都很難記住在地府中的經曆。
搖了搖頭,一轉眼,張珂的身影消失在了幽冥的天空中。
而另外一邊,九州,津門。
祁汪聽著電話對麵講述的消息,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緩了良久之後,他放下了手中的手機,轉而撥通了桌上一台黑色的座機
“是的,情況就是這樣。”
“對,已經有專員檢查過了,雖然詳細的數據並沒有統計,但粗略預計已經超過了百萬人數,而那自稱大漢涼州刺史的古官正在接待處等待著回信。”
“您是問我的意見?”
“.在我看來,終究是一脈相承的九州人,自然是不可能坐視他們拿著那位的旨意去獨自生存的。”
“既然我們都能接納一部分遊離在外的混血回歸九州,那接受他們也自無不可,方法少數族裔跟貧困地方都可以,而且語言相通的情況下,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隻需要簡單的培訓就能適應現代的工作。”
“剩餘的如果繼續想要務農也完全可以,下一代的就先進學校教育,十年之內就會穩定的融入九州.而且這件事既然有了開端,那就必然不隻僅此一次,與其等待日後一次次不停的分散,不如暫且先將這一批當做試點,等總結出完整的規劃之後,也好套用其他.”
當電話對麵一再要求他給個思路的時候,祁汪沒辦法也隻能說出了自認為最穩妥的方法。
但談論到具體的實施跟進行的時候,任憑怎麼勸說,祁汪隻是開口推脫。
開玩笑,光是靈氣複蘇就讓他為數不多的頭發大批大批的掉了,隻不過半年多點的時間,頭頂中心就明顯的出現了一個光滑的鏡麵,就這也沒能把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
人類自身,人與妖怪,山水地脈工程,神靈,還有時不時就弄出一個大爆點的研究者們。
眼下的這些古人,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讓彆人來接手吧。
掛斷電話,感覺周圍壓抑的空氣略微散去的祁汪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雖然已經明確的拒絕了這件事,且電話對麵也說了會尋找相應的人手去負責,但他的腦海中還是忍不住開始思考。
就那涼州刺史口述,是因為佑靈王獨戰數十位神靈,導致涼州被毀,念他們無家可歸,方才把這些人統一的搬到後世安置。
從言語上,他並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漏洞,而真有問題隻要打一通電話,求證一番也能確認真假。
但這件事發生的節點實在是太過尷尬。
不久之前,那些研究員們剛剛任意妄為的推進時空門計劃,使得意外發生,最終的結果雖然皆大歡喜,但從歸來的結果看,那位似乎並不開心?
也確實,連自己碗裡的飯菜都沒消化,甚至隻匆匆吃了兩口就看上了鍋裡,甚至外麵店鋪裡售賣的新奇零嘴。
這要換做是他的孩子也恨不得痛打一頓。
隻是,佑靈王並未如此,小懲大誡一番之後就選擇了揭過此事。
但如今這些古人的到來,很難讓祁汪不懷疑,那位是覺得現代人不太靠譜,有了開小號的打算。
祁汪相信,在知曉了這些古人的存在之後,並不隻是他一個人心中有了這種猜想。
但想法歸想法,卻沒什麼太好的辦法能夠解決。
拿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那些不好好學習,歪七扭八走上歪路又不聽勸解的孩子,除了部分守舊的父母之外,當下絕大多數的年輕夫妻,第一想法都是再生一個。
你不拿我當父母,那我也不當你是親生的,隻要做到律法規定的撫養義務,十八歲以後你愛誰誰,財產跟親情與你不能說毫無關係,但也沒太大的牽連。
倘若沒心思繼承這一切,自然分道揚鑣。
但倘若還有一定的掛念,嘗試著想喚醒親情,光是口頭上的講述基本沒什麼效果,除非能讓父母看到你切實的改變。
雖然情況不一,但概念卻是大差不差的。
想要不被時代所拋棄,某些人當下的觀念就的完全扭轉過來,佑靈王不是保姆,也並沒有照料撫養每一個九州人的義務。
如果拿之前血脈上的偏袒當做借口的話,那相比之下,古人難道不比現代人的血脈更加純粹?
五胡亂華,五代十國,元宋,大清,曆史上每一次蠻夷占據九州土地,都是對九州血脈的一次稀釋,即便之後,漢土再複,但既定事實已無法更改。
隻是,這些改變注定不是一朝一夕能達成的,甚至在開始進行之前,必定還有一場場會議等著召開。
而相比之下,祁汪的憂愁根本不算什麼大問題。
在前往河西走廊接洽的隊伍中,除了絕大部分的官方人員之外,還有現今被歸到特殊類人才的佛道兩門的高功法師。
隻是,相比於被恭敬且溫和對待的道士們,和尚們的處境相當尷尬。
絕大部分的古人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都會透露出一種審視跟戒備的神色,甚至於當一個和尚無意中念出了佛號的時候更是遭到了古人集體的排斥。
一個個,跟看到了臟東西一樣,遠遠的避開了他們所處的位置。
這讓這些身帶任務,心懷慈悲而來的高僧感到無比的受傷。
當然如果隻是簡單的排斥,高僧們並不會有什麼感覺,世人愚昧,倘若人人都能以和善的態度對待一切,那早就成淨土世界,人人皆為佛祖菩薩了,要他們這些修行人士乾嘛?
比起這些,他們更加在乎的是,跟那些牛鼻子截然相反的態度,這才是重點。
看著圍繞在道士身邊你問我答的孩童,以及一個個笑嗬嗬的在道士的帶領下去檢查身體的古人,和尚們心裡感到無比的失落。
有些年輕的道士注意到這一幕,整張臉都笑開花了。
雖然在靈氣複蘇之前的幾年,網絡以及現實環境中,對道教的環境就已經溫和了許多,但要真跟這些賊禿相提並論,道士們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的。
關鍵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習慣了山上清修,遠沒有佛門中人那麼的能言善辯,會吸引信徒。
不是有那麼一個傳聞,傳說中的南少林,甚至都已經注冊集團,進行上市,更恐怖的是人家都已經涉足房地產行業。
而在靈氣複蘇之後,情況也沒有太大的好轉。
大家都有修行之法,都能實現超凡脫俗的目標,真要比起來,道門唯一的優勢就是茅山的現任掌教獲取了那位的真名,將其神位供奉在了茅山之中。
但這件事又不是能廣而告之的。
至少,就普通人而言,他們能夠知曉的也就是新出現的四海龍王跟太行山神,至於靈氣複蘇的原因,還在封存之中。
因而,兩方並沒有太過明顯的差距,直至今日,或許終有改觀。
不提那些壓抑著心中激動,不去過多觀望,免得自己控製不住表情,露餡了的老道。
一些年輕的道士在脫離了師門長輩的注視之後,拿出隨身帶著的糖果零食,互相湊了湊之後,帶著一群孩子們走到了團隊的邊緣。
司徒湛拿著一塊大白兔奶糖,撥開外層的塑料紙,將其塞入了一個七八歲少年的嘴裡。
看著少年臉上短暫錯愕後浮起的笑容,司徒湛笑眯眯的從道袍的衣襟下再拿出一整袋的大白兔奶糖,分著給其他孩子每人抓了三四個後,將剩下的連同袋子一起交給了少年。
“呐,都說無功不受祿,現在拿了道長哥哥的東西,你們要回答一個問題,不能說謊!”
看著有些猶豫的孩子們,司徒湛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更加輕柔和善一些:“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問問,你們為什麼對那邊的那些禿驢那麼反感啊,小聲點告訴我,說清楚的話,像這樣的糖果其他的哥哥姐姐們那裡還有。畢竟,這麼好吃的糖果,隻你們自己吃不分享給爸爸媽媽,也不太好吧?”
“.”
真狗啊!
其他的青年道士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默契的看出了對方眼神中的意思。
對一群孩子們,居然連道德綁架這招都用上了,可真是喪儘天良,祖師沒眼,怎麼沒一把天雷劈死這貨。
當然,不齒歸不齒,八卦還是要聽的。
而麵對司徒湛的套路,沒經過社會拷打的孩子們,在短暫的愧疚跟猶豫之後,也說出了一些從大人們嘴裡聽到的消息。
然後,在場的幾人都感到一陣目眩神迷:
即便他們已經從一些權限範圍內,知道了那位的勇猛,甚至上次的事情,他們雖然無權知曉,但長輩回家後,總會嘮叨幾句,大致情況便也能推測出來。
他們已經儘可能的去高估佑靈王在真靈業位圖中的地位了,但沒想到這位居然能勇猛到這種程度。
一人追著六位菩薩狂轟濫炸是什麼概念,甚至於就孩子們的描繪,其真實體型甚至達到了腳踩大地,頭探蒼穹的程度
什麼現世盤古啊!
不對,真正的神話史中盤古並不存在,要按道門內說法的話開天的是元始天尊,而如果再加上一些夏朝尚未建立前的遠古神話的話,那就更複雜了。
但不論如何,這種體格在神話史中也是相當震撼的存在了。
也不怪古人們對禿驢這麼排斥,畢竟在他們的觀念中,跟佑靈王敵對的不是壞人那還能是什麼?
而作為信奉佛祖菩薩的和尚,被排斥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甚至於要不是如今環境陌生的話,換做是在大漢,這些和尚貼過去估計能被一群古人拿著農具打出城鎮。
這可真是喜聞樂見,皆大歡喜的一個秘聞。
當然,這件事估計最終也會傳達到津門,擺在祁局座的麵前。
不過那些人該怎麼思考,就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了。
而與此同時,東海龍宮。
得到九州動蕩消息,傳訊了其他三個兄弟姐妹,正準備帶著蝦兵蟹將們去梳理新出現的江河水脈的敖馨忽然間心生感應,剛剛踏出龍宮的步伐猛然間停頓下來。
正當身後的龜丞相準備開口詢問下自家龍王是否遺忘了什麼的時候。
頭頂的海麵轟然炸響,一道明亮的光芒破開水流的阻撓,激起無數浪花之後,落在了敖馨的麵前化作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簡。
隨著敖馨伸手將其抓到手中,一股浩瀚的信息轉瞬間湧入她的腦海之中。
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幼年,在東海龍宮學規矩的時候。
原本神采奕奕的麵容,轉瞬間憔悴下來,整個龍腦都變得有些昏沉。
玉簡的本體很是簡單。
僅僅隻是通知了她,將在兩個月後,作為佑靈王的隨從,前往天庭參加蟠桃盛宴,到時提前前往佑靈王府邸等待天官接應。
頂多不過百十來個字。
但附錄的部分卻過分浩瀚,甚至在接受玉簡的那一刻,其中的內容直接在她腦海深處化作了一幅場景,而敖馨在其中接受數位仙女,天官的教導。
從仙神名號麵容開始,到天庭各個建築跟禁地,再到大會的規矩以及言行舉止方方麵麵。
在現實中看來敖馨不過是一瞬間的恍惚,但在意識深處,卻足足經曆了近兩個月的學習,將一切預演了數十遍之後,確認沒有疏漏之後才被放出來。
搖了搖昏沉的腦袋,敖馨有氣無力的轉頭交代道:
“巡海將軍,由你帶著蝦兵蟹將們前往陸上水係梳理河道,龜丞相,讓你子孫們即刻前往三海去通知我那三個弟妹來東海聚集,本王在殿中等著他們。”
等諸人散去之後,在回去的路上,龜丞相看著自家龍王疲憊的麵上難以壓製的喜色,不由得道:“看來大王是有了大好事!”
打小自己便作為預備跟在敖馨這位東海七公主跟前,成年後更是跟隨前往陸上江河中赴任,數百年間的朝夕相處,彆說是這擺在明麵上的表情,隻要她稍微猶豫一瞬,龜丞相都能將自家龍王的想法猜個八九不離十。
“什麼事都瞞不過您老!”
敖馨笑著搖了搖頭:“上神給我送來了請帖,兩日後本王將作為上神隨從,一同前往天庭參與蟠桃盛會,雖隻是末席,但卻是我父王夢寐以求卻得不到的機會了。”
確實,老龍王,連天庭的大門朝哪兒開的都不知曉,更彆說去參與蟠桃盛會了。
雖然不知道末席是什麼位置,不過能去就是光宗耀祖了,或許到時候還能麵見一下九州龍族的族長,那位九州本土的東海龍王,這都不算是喜事了,天上掉餡餅都沒這個嚇人。
心中想著,龜丞相卻直起了腰杆,喜笑顏開道:“既得上神看中,大王更應當儘心竭力才是,萬不能負上神期待。”
“我知道,這不是想著看看老二老三她們有沒有收到請帖,順便商議一下,話說龜丞相,你說人族那邊會不會也有一份,要不,也問下他們?”
聽著自家大王的詢問,龜丞相略微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您還是先等其他三位龍王來了再判斷吧,若是其他龍王沒收到,那便不必聯係,可若是人人有份,您還是儘早聯係一下那位局座,反正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您覺得呢!”
“好,就依龜丞相所言鮫人呢,快,快去趕製一身王服,留給本王去天庭赴宴時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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