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樣,已經是相當駭人了!
當真是那位九黎始祖應祀而來,始祖情緒如何他們不知曉,但當下有苗混成這個樣子,想來得有一大批人羞愧的自儘而亡
先祖,就夠了,太夠了!
至於張珂他倒沒什麼,雖然一切都是事實,但少尤這個名號是彆人給他安在身上的,而自己的名號在上古又不那麼響亮。
反正以往被叫小防風氏,現在叫少尤也沒什麼差彆
進了梅山的範圍,也是徹底脫離了人族活躍區域。
麵前起伏的群山,儘是些瘋狂生長的樹木,植被,鬱鬱蔥蔥,交錯糾纏,幾乎沒有什麼可供人通行的道路。
而如此原始的區域,也自然滋生出了大量的野生動物,跟精怪之屬。
隻是,張珂這一路走來,除了凡獸之間,有捕獵廝殺之舉外,精怪中卻少有爭奪的,甚至便是偶見一些正在吃喝的,也是飲溪水,吃蔬果。
最古怪的便是一抱著果子啃的大貓。
不似食鐵獸這樣的“大貓”,那是真正的百獸之王,黃白花紋的山君,而這樣威風凜凜的肉食者,尋常精怪的頂層,在這山間饞嘴了也隻能吃些果子,如此違背常理之舉,十分吸引張珂的好奇。
藏於腦海深處的真靈陡然睜眼,黑白分明的雙瞳眨眼間化作金紅豎瞳,一眼瞧過去。
於是,張珂看到了個幾近透徹的虎身,以及那夾在後腿下吊兒郎當的某物。
嗯,是真沒吃過什麼肉食。
至少開智以後,便與肉無緣了,反而體內倒是沉積著大量的日精,月華,想來這山中精怪就是以此維持生活所需?
而隨著張珂的注目,那正啃著酸澀果實的大貓猛的一顫。
整個貓像是炸了的毛線團一樣,刹那間便胖成了個球。
但看到那邊漫山遍野的全是人族,各個血氣蓬勃的模樣,它雖想走,但感覺自己好像也沒什麼地方逃?
不是,這年頭,吃果子的虎都有人看上啊?
真沒必要吧,我這天天吃素,枯瘦如柴的,骨肉真入不了藥,就彆盯著可憐虎一直薅了。
梅聖救一救啊!
大貓心中不住的祈禱。
也不知道是它的呼喊起了效,還是那群人看不上它這二兩肉,隻聽那邊隱晦的傳來一些言語聲,同時向它這邊看了一陣,隨後人群便漸漸的深入山中,不見了蹤影。
見狀,山君鬆了一口氣,瘋了似的向著山中逃竄而去。
不過片刻,便沒入林中,消失不見。
而與此同時,在楊顯的帶領下,一行人已走到了梅山腳下,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張珂略作沉吟之後,沒選擇將眾人留在山下,而是將這大幾百人重新收回了蒼玉之中。
做完這些,才帶著食鐵獸繼續登山。
故人?
他怎麼不知道,在上古除了人族之外,自己還有什麼關係較好的異類?
梅山,這位自稱的故人居所。
自山下而起,行至山腰生長的儘是各種果樹,後世人所常見的品種,都能在這找到其祖先的蹤影。
而至山頭,凡俗退去,便全是靈根果樹了。
甚至在山頂,張珂還看到了蟠桃的蹤影。
雖比不得瑤池那邊豐富,但在這荒山野嶺的,能有幾十株三千年的小桃長成一片,還長勢頗好的模樣,也相當誇張了。
而借著這些蟠桃集聚來的天地靈韻,樹下也多生草木靈藥。
後世傳聞中難得一見的人參娃娃,芝人芝馬,在這遍地都是,甚至它們還摒棄了天性,不畏生人,滾滾一路走過,多的是化形的靈藥跑過來,摸它胖滾滾的身子的,此舉惹得大貓相當不快。
漲了攔住了有些惱羞成怒的大貓,而也是同時,跟在身側的楊顯開口解釋道:
“這些靈根也好,寶藥也罷,都是大哥種下的,而他平日除了吃些果子之外,倒是從不曾對這些靈藥下手,也不允我們取用,問其原因,隻言喜歡熱鬨,可大哥卻不許我們聚集精怪,妖類,被嗬斥了幾次之後,也隻無奈當做癖好。
倒是它們享福了,待在山中,汲日月精華,卻無災禍之慮.哦,山周圍的那些精怪也是聽大哥的喜好,隻接日月精華修行,而不取肉食,當然若是忍耐不住的,也可自行離開,梅山不會阻止,但離開後我等卻也不會庇護它們.”
張珂聞言沉默的掃視著四周。
雖然,以前在傳說故事上,這些一心苦修,教人向善的精怪不在少數,可他一路走來,見的多是些以人為食的惡類,漸漸地在對待異類之時,便也天然的帶上了一層濾鏡。
現在,看了眼前的這幅場景。
雖不至於對自己的觀念有什麼動搖,但心中對梅山之妖的故弄玄虛的怨念卻是少了許多
如此,繼續深入,便見得一瀑布,深潭。
潭水清澈,其中多有遊魚,蝦蟹,各個都是能夠化形,放在外麵也是一方大妖之輩,若論實力,至少不輸給有苗的那頭山君。
放在一方水係,不說四瀆,但憑借這些,再配上傳聞中的梅山七聖,奪取一河伯之位,簡直不要太容易!
而在波蕩不止的深潭中,有一碩大的青石。
一白發蒼蒼的人影便端坐在青石之上,見到張珂他們的到來,其人忽的發笑,披散的頭發隨著他的動作散亂兩側。
借助著這一抬頭的動作,張珂凝神望去,也看清了那藏在陰影中的麵龐——一滿麵帶毛尖腮突額的猢猻。
梅山七聖之中的袁洪?
等到張珂再仔細觀摩時,麵前那赤紅的猢猻麵卻是突生了變化,雖仍是猢猻之麵,但那本就高聳的額頭當下更是凸起了幾分,鼻梁徹底塌縮了下去,一雙澄清的眸子好似兩輪曜日一般,其中似有無儘火海升騰。
“小防風氏可是瞧了個真切?用不用俺再顯個本相,讓你仔仔細細的辨認清楚,隻是那般的話,潛藏的那些臭蟲可要急了!”
對張珂的掃視,他毫不介意,甚至還有心思笑著打趣。
而言語落在張珂的耳中,卻好似雷雲湧動,狂濤席卷,仿佛一撐天踏地的宏偉之影,在身側怒吼似的,震耳欲聾!
張珂目光閃爍,沉吟良久,試探著開口:“無支祁?”
白首長鬐,凸頭凹鼻,火眼金睛,又稱故人,除了這位上古鬨出頗大動靜的淮渦水君之外,張珂也再想不到還有其他出名的猢猻,能隻以言語之力,便引的自己心潮起伏。
“噓噓噓,什麼無支祁,俺不熟,彆亂講,俺老孫現在叫袁洪,可彆認錯了人!”
看著升起無儘光彩,將整個梅山內外隔絕,自成一方天地,而後又咧嘴對自己狂笑,眼中光彩連連的白猿,張珂眼中的血色儘數褪去,搖了搖頭:
“我說呢,這人神之戰中,本沒聽過這梅山的名號,怎突然蹦出來一個梅山七聖。
隻是不知道,您化作袁洪,假借眉目,召我來此,所為何事?”
能在上古跟人王爭鋒,敗落之後還沒被斬了的,由此可窺這位淮渦水君那厚重的實力底蘊。
張珂雖然跟這些上古神靈沒什麼好談的,但那也是分場麵的。
對這種能跟人王正麵硬剛的存在,他現在確實缺了幾分底蘊。
能事後告狀,但當麵基本的尊重還是要保持的。
戰術和談,不丟人!
無.袁洪聞言笑了笑。
他收起身上展現的諸多異象,重新變成了那醜陋的白發老翁,而後隨手一揮,腳下的青石便猛的拓張了數倍,其上擺著一桌豐富的佳肴,熱氣蒸騰下,隱約可見一些變了模樣的龍肝鳳髓之物。
而袁洪便自顧自的給兩個銅盞中斟滿了酒水:
“我知你來此方天地,有事要做,但些許舊怨卻不急這一時半刻,更何況,此局已起,你雖是局眼,但大勢與你已沒太多的牽扯,嗯,至少在你踏足上古之前,除了一些分不清形式的玩意兒之外,你之所在隻是邊邊角角而已,算不得什麼。
若是聽明白了,不如先坐下,我們邊飲,邊聊,如何?”
張珂聞言,一步走到桌前,將麵前酒水一飲而儘。
就像無支祁說的,上古諸事,因他承蚩尤之名而起,但發展到現在,那已經是大人層麵的交涉了,已輪不到他在其中繼續涉足。
而且,既來之,則安之。
老實說,在不知道這玩意兒,從淮水下邊跑出了多大份額的情況下,張珂真拎不清一斧過去,是還有後續,還是悶頭就睡,全等著家長來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