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末世在一夕之間降臨。
沒有山崩海嘯,沒有喪屍圍城,隻是平時生活中隨處可見的花草樹木、貓狗魚蟲,乃至更微觀的細菌病毒,全都突然開始爆發性的進化。
再加上神秘的電磁風暴,摧毀掉絕大部分科技造物之後,人類,終於從高高在上的生態位跌落。
依賴已久的現代電器全部罷工,門窗封得再死也難以抵擋各種捕食者的進攻,哪怕足夠好運沒被吃掉,僅僅擦破皮都有可能是一場要命的感染,更彆提沒有穩定的食物和水源,根本也就活不了幾天。
但在那扇奇跡般始終透著亮光的房門裡,白星遠看到了更加奇跡的場景。
這裡明明是一套高層公寓,窗外卻爬滿了茂密到略顯詭異的爬山虎,外頭的秋日陽光隻能從枝葉間零星地漏入。
借著這略顯昏暗的環境,客廳正用投影儀放著一部電影。
很有名的公路片,已經臨近結局,男女主伴隨閒適的背景音樂擁吻,長鏡頭慢慢搖向遠方的夕陽。
正對幕布的沙發旁,擱著一個小茶幾,上頭擺滿辣條薯片之類的小零食,甚至還有一聽冒著寒氣,明顯是剛從冰箱拿出來的碳酸飲料。
白星遠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僵在玄關,一時甚至有些局促,不敢再往前走。
這兩個月裡頭,他靠著自己機械工程師的技術,替樓裡鄰居做些加固門窗或改裝覓食工具的活計,來換取吃喝。
但還幸存的鄰居們也都缺乏物資,他再怎麼努力,也隻算勉強過著不必突破內心道德底線去吃人的生活。
直到被這次的感染給逼得走投無路,才不得不帶著最後的口糧來交易,回去後該怎麼過接下來的日子,白星遠也沒有把握。
外麵人人食不果腹,朝不保夕,路元清竟然還能在門裡過這麼閒適的日子!
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沒等他想出個一二,站在稍遠處的路元清就先開了口:“彆愣著,先證明一下你的安全,再繼續往裡走。”
說這話的同時,她也毫不遮掩地抬起手,居家睡袍的袖子滑落下去,露出一柄沉甸甸的槍來,槍口遙遙對準白星遠的前胸。
末世降臨前,禁槍政策執行得極其嚴苛,普通人一輩子也許連土槍都接觸不到。
但路元清手裡這槍的材質,絕對不是唬人的假貨。
如此想著,白星遠慢慢彎下腰,把自己提進來的袋子放在地上打開,將裡頭的食物一一取出,攤在地上。
掃地機器人正在玄關附近的地板工作,再遠一點的餐桌旁,還看得到增濕器噴出的細密水霧。
而他拿出來的食物,卻又少又劣質,甚至還有不少連包裝袋都已經破損。
放在外麵,也許能引得一群人打破腦袋去搶,擱在這間奇跡般的屋子裡,隻顯得寒酸至極。
白星遠自己都沒注意到,他下意識就把這些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珍貴口糧,給儘量鋪在了靠門的角落裡。
等他展示完物資裡沒有摻帶武器後,路元清依然沒有放行,隻是擺了擺槍:“繼續。”
繼續?
白星遠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又老實地把全身口袋都翻了個遍,把貼身雜物都全部掏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口糧旁邊。
房門鑰匙,創可貼,一小塊糖。
都是很重要的東西,但……光看這屋子裡的陳設,也應該不至於要搶他的吧?
可路元清還是沒有放下槍:“衣服也全脫了,你要做貼身的交易,當然要先進行貼身檢查。”
“……”
在聽到交易內容時,他就應該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但即便白星遠感情史一片空白,其實也知道,自己在異性間很受歡迎。
185的身高,加上一張好看的臉,以及光鮮的工程師頭銜。
文明時代裡,就算他平時不愛說話,常常板出冷淡嚴肅的樣子,同樣能招來許多另眼相待。
白星遠甚至不敢完全否認,他在看見門後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時,沒有期待過一些末世危機前年輕男女的一見鐘情。
隻可惜這種隱隱約約的粉紅泡泡,才初具雛形,就在路元清的槍口麵前委屈地碎掉了。
他沉默著低下頭,開始解自己襯衣的紐扣。
手指有些抖,耳尖也攀上淡淡的紅,看得路元清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暢快,忍不住換了個站姿,不動聲色地夾了夾已經有些濡濕的腿間。
有帥哥自願獻身,那當然很好。
但如果是曾經可望不可即的帥哥,被迫在眼前做小伏低,那才真的叫做難以把持。
在上一世,白星遠於她不僅沒仇,因為他為人正直,路元清還連帶受了不少恩惠。
但……那又如何?
她承認,剛才會主動提出交易,就是想看看這個總冷著臉的男人,會隨她的心意指使,而主動屈從到什麼地步。
控製欲也是欲望,而欲望總是彼此相通。
當然,白星遠的皮相還算好看,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長時間忍饑挨餓的生活讓他顯得消瘦,折好襯衣彎腰放下的時候,甚至能清楚看見背後凸起的肩胛骨。
胳膊上的傷應該就是他感染的原因,現在緊緊地纏著兩圈布,附近的皮肉也依然紅腫著,連瘦出來的血管都看不大見。
腹部蜿蜒的青筋倒是十分明顯,在薄薄的腹肌上延進被遮住的區域。
然後也同樣被慢慢展示在路元清眼前。
等白星遠把自己扒乾淨,舉著手原地轉了一圈之後,耳朵早就紅得快趕上發燒的臉頰了。
路元清這才點點頭,從口袋裡摸出一管藥扔給他,拿槍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吩咐著:“先去洗乾淨自己,上藥時候彆省著。”
“……好。”
白星遠終於說了進門來的第一個字,側頭避開路元清的打量,朝浴室走去。
他肩膀繃得僵硬至極,似乎是試圖按照姿態習慣,走得板正一些,又克製不住地想要用手遮掩住下體,卻又同時會因為這種小動作而感覺到羞恥。
一時左支右絀,窘迫得甚至有幾分好笑。
路元清看在眼裡,臉上還保持著平靜,但眼前的空氣中,有一個小小的“+1”,在右上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