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不如她見機得快,白星遠頓時被這巨響震得耳膜一陣嗡鳴。
路元清含著笑,湊到他麵前,紅唇張合,說了兩句什麼話。
落在他耳朵裡,全被那陣劇烈的耳鳴給吞沒得乾乾淨淨。
見狀,路元清又湊得再近一點,挨到他耳邊去。
細細的呼吸吹拂過耳廓,白星遠終於聽清了她要說什麼:“還好他們沒辦法闖進來……對吧?”
語氣輕飄飄地,留給他一大把遐想的餘地。
白星遠也確實沒料到,鄰居們會為了闖門而做到這個地步。
就不怕動靜太大,惹來什麼恐怖的東西嗎?
但還好,如路元清所說,誰都沒辦法闖進來。
即便個中秘密難以看透,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在門內,就會安全。
可是,假如交易無法達成,自己必須要離開庇護的話……
路元清把他神色的隱隱變換看在眼裡,心知推波助瀾已經有了成效,便反手挽住白星遠的胳膊,邊把他往門邊帶,邊關閉了監控的外屏顯示。
在係統出品的道具質量麵前,以剛才那種當量,不僅沒炸傷房門,連整套監控都還工作如常。
屏幕上,炸藥掀起的煙塵都還沒落下,一群人便已經捏著鼻子,爭先恐後地擠了回來,仿佛生怕自己在瓜分戰利品時吃虧。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堵依然完好無損的鐵門,甚至連一點凹陷都找不到。
“……怎麼會!雷老四,你敢糊弄我們大夥兒?!”
“彆跟老子胡咧,不是你們講的這家沒做過改裝,大門也是最普通的路子嗎?那麼多炸藥下去,怎麼可能炸不開?”
“說屁呢,現在這門不是還好好的!定金,你先給咱們把剛付的定金吐出來!”
“話不能這麼說啊!炸藥已經實打實的用了,你們要敢反悔,彆怪老子翻臉!”
“開不了門,我們去哪裡給你弄報酬?回去吃你們老板雞巴去吧!”
滿懷的希望突然落了空,這種巨大的落差感把他們內心啃咬得酸到發抖,雙眼漲紅。
以先前那兩個放雷管的男人為首,施工隊一行人和其他鄰居們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操!玩陰的!”
也不知是哪邊先偷偷動了手,兩夥人竟就這麼在走廊裡廝打起來。
沒錯,是都拿路元清沒辦法,但明明是和自己一樣受苦的鄰居,彆人又憑什麼騎到自己頭上去?!
場麵立時陷入一片混亂,以至於甚至完全沒人注意到,身旁那堵詭異的鐵門上方,不知何時金屬突然扭曲蠕動著,打開了一個小孔。
路元清站在小孔之後,扶著白星遠的手,舉起了那把他見過好幾次的槍。
她用拇指撥開保險,側眼瞟向站在身側的男人,低聲絮語:“我不喜歡強迫人,要是覺得太殘忍,你還可以現在出門。”
白星遠後槽牙咬得死緊,下頜線繃出冷硬的線條,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幾分上一世的模樣。
他緩緩搖頭:“這是他們自找的。”
“很好。”路元清笑彎了眼。
“砰!”
狹窄的樓道中躥過一聲裂響。
站在那個雷老四旁邊的男人突然口吐鮮血,捂著胸膛上一個血淋淋的洞,朝後栽倒。
哎呀,打偏了。
還好問題不大。
既然知道施工隊這群人手裡有炸藥,那路元清就不可能賭他們是不是真的用完了。
即便沒辦法炸穿大門,但蒼蠅蚊子還煩人呢,不是嗎?
路元清給自己潦草地做著心理建設,和白星遠捱得更近,準星再次套上雷老四的腦袋。
“砰!”
這次總沒有再打歪,前幾秒還囂張不已的男人腦袋驟然和西瓜似的爆開,紅紅白白地濺了周圍人一身。
直到此時,門外的鄰居們才終於反應過來。
“她有槍!怎麼可能?!”
“快跑!回頭再來弄死這倆狗男女!”
“散開!散開跑!”
路元清倒不急著立即趕儘殺絕,隻是就著白星遠已經浸出薄汗的手,把槍口下壓幾分,方便他瞄準更簡單的軀乾位置。
然後便撒開手,轉而將指尖搭在他肩上,曖昧地順著肌肉線條往下滑:“你說得對,這是他們自找的。”
白星遠渾身一凜,瞳孔收縮。
這一次,沒有路元清扶著手,他自己扣下了扳機。
開出第一槍後,後續也不再是難題。
子彈殼落在地板上,叮叮當當地脆響。
還沒經曆過賀少爺去洗劫武裝基地後的訓練,這人現在的槍法實在有點臭。
監控屏幕上顯示著的這截走廊裡,幾乎沒有幾個能一槍斃命的……“幸運兒”。
陳姨,套著近乎在月經期把自己騙進家門,想把自己當誘餌送給怪物,趁機救她已經被做成儲備糧,隻吊著一口氣的好老公。
被一槍射穿大腿,在地上艱難爬行著,老公跑得頭也不回。
吳阿叔,出門覓食時中了蛇毒,半邊身子都腫了,死前最後一刻還叫嚷著想在自己身上“最後做一回男人”。
子彈湊巧貫穿了他的下半身,給他屁股上開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打著滾叫得像殺豬。
住樓下的小鄭,在上一世的最後,前往避難所的那段旅程裡,明明曙光已經近在眼前,還要半夜摸到身邊,試圖卸掉自己一條胳膊當口糧。
捂著被洞穿的腹部跌跌撞撞地跑,腸子滑溜溜地在地上拖出好幾米,都不敢停下腳步。
+1。+1。
上一世的日子實在太苦太漫長,路元清記得他們所有人的嘴臉。
本以為自己會安樂於對他們長久細碎的折磨,但此刻看著走廊裡那些飛濺的鮮血,內心深處的黑暗卻前所未有地歡欣,某種複雜而噬人的欲望開始在骨子裡流竄。
濃重的血腥味順著門縫和射擊孔飄進屋子,傷者的哀嚎伴隨著子彈擊發的脆響。
很好聽。
她意識到,自己有些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