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元清拎著槍,大馬金刀地坐在客廳中間。
這個寬敞的房間已經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樣子了。
玻璃碎碴混著各種不明來源的,已經變黑的血和汁液,灑落一地。
窗戶被拚湊的材料封死,隻有一個地方還留了道縫,底下有篝火燃儘的餘燼。
名貴的木質家具與紡織品被拆散,在裡頭充當柴火,燒得隻剩下黑黑的一團。sんu請菿渞蕟蛧站:
f棟那群人,上來頂層的時候,便通過歪斜著的房門,看到了這裡麵如同廢墟一樣的場景。
他們驚疑不定,但還是在路元青腳邊撂著的物資誘惑下,跨過破損的門檻,慢慢魚貫而入。
魏建明走在最前麵。
僅僅是從門口走到客廳中間這短短幾步,他便用餘光把周圍昏暗的室內都掃了一圈,緊接著又迅速收拾好表情,笑著朝路元清試探:“路小姐辛苦了,賀少爺他……人呢?”
路元清同樣瞟了他一眼,尤其留意到,在身後跟著走進來的大群人中,並沒有看見他那個流裡流氣的兒子:“他的事不用你管,現在就按照之前說的,給你們歸還他該給你們的東西。”
說著,她站起身,聲音提高了一些:“舊賬我懶得算,就按照人頭,給f棟的大家每人分一份,有意見的可以不拿,確定這一棟所有人都到了,沒有其它棟的人渾水摸魚吧?”
她邊這麼說,邊用腳踢了踢座位旁摞著的幾個箱子。
除去哄賀錦延開門的那一部分之外,她還特意添了不少,品種和數量看起來都非常豐富,看得人們雙眼發直。
即便光線太弱,他們也能看出來,這些東西明顯比他們換給賀少爺的泡麵和餅乾要好得多。
一時間貪欲翻湧,全都紛紛大聲叫嚷起來:“好!聽路小姐的!”
“都到了!全都到了!”
“沒有其它棟的人,敢來我們都給他打出去!”
把這間寬闊的客廳都給擠得有些顯窄的大幾十號人,竟然還開始自覺排起打了好幾個彎的長隊。
有路元清讓魏先去傳的那一句話,f棟上下不管能走不能走的,基本全都過來了。
甚至還有用床單包著,隻有垂落的斷臂傷口仍在滴血,看起來離死隻差一口氣的人,也被一起抬過來,生怕少分一份。
現在想想,還真多虧賀錦延先買走過大量物資,間接讓f棟的幸存者數量遠低於其他樓,不然這被燒得空蕩蕩的客廳,都有可能裝不下。
路元清邊這麼想,邊朝一直陪著笑的魏樓長說道:“我看沒有全到吧,你兒子呢?”
魏建明依然滿臉堆著感激的笑,忙不迭地答話:“魏先那小子,在家收拾呢,今天晚上方便的話……嘿嘿,還請路小姐一定要留下,在我們家吃個晚飯!”
話語裡的含義已經相當明顯,他甚至炫耀般沒收斂音量,任憑周圍的人把這話聽去。
眾人期待雀躍的音浪隻是略略一低,又重新恢複嘈雜,沒人特意說什麼。
沒辦法,誰讓他們都沒有一個足夠好看的兒子,能去拉攏路元清這樣掌握資源的人呢。
隻能眼紅了!
路元清也沒什麼特彆的反應,淡淡地點頭:“可惜,本來還想一起解決的,現在還得麻煩你,待會兒再等等他。”
“哎,路小姐,這……”魏建明早料到路元清不一定會立刻答應邀請,下意識就要順著準備好的話術接著往下說。
等張開嘴,他才意識到自己聽見一句什麼莫名其妙的話,表情突然有些微妙的怔住了,“呃,路小姐,您在說什麼……?”
路元清沒有再理他,提起始終拎在手裡的微衝,“哢啷”一聲,打開了槍栓。
在上一世,f棟的所有人,都會由於一個多月後賀錦延異能覺醒,而全部喪生於他手。
這一世,她既然提前控製住賀錦延,也就變相等於救下了這群人,這會帶來一連串新的問題——
如果f棟的人都能活下去,他們之中,後麵會不會有異能者覺醒?
什麼時候,能力如何,強度如何,心性如何?
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全都是不能從上一世經驗裡得到解答的未知。
路元清還打算安穩地刷一段時間分,她得去找哥哥,得購買大量出遠門需要的道具。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再回到上一世葬身的那個避難所之中去,解決一些自己想不明白的困惑。
通俗的說法,就是還在發育期。
路元清並不打算做那隻振翅的蝴蝶,被她撥亂的這些命運,她要親手撥回去。
這才是她要還給他們的東西。
畢竟,以防萬一嘛。
她沒有再多費唇舌,直接叩下扳機。
暴烈的子彈伴隨著藍白色的火舌,如同鐮刀席卷,舔舐過整個房間。
離得最近的魏建明先吃了第一梭子。
他捂著胸膛,表情寫滿不可置信,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被湧出的血給擠得支離破碎:“……先……嗬……先……”
路元清在掃射的間隙瞟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甚至稱不上是冷漠。
這眼神真讓人眼熟。
魏建明突然在瀕死的窒息中,回憶起昨天,和路元清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當時,她就是帶著這樣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一般,打量著自己倆父子。
內心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被無情掐滅。
他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他們所有人的結局,早就在路元清那個眼神中被做出決定。
後麵排著隊的人們在短暫的怔愣過後,頓時尖叫著四散奔逃。
他們滿心以為上來是領物資的,都隻帶了一些貼身的近戰武器,更何況屋內沒有照明,昏暗得人都看不太清,怎麼可能去和子彈抗衡?
然而,那扇唯一可供進出的房門,已經由於破損而變形。
進屋時尚且隻能一個接一個,魚貫而入,此時人們一窩蜂地往外跑,甚至直接被兩個跑得最快的男人給堵死了門口!
他倆肩膀抵著肩膀,骨骼在彼此和身後眾人的推搡中哢吧作響,臉漲得通紅,卻還是誰都不肯讓步,彼此怒視著廝打,恨不能把對方直接咬死在這裡,好讓自己逃出生天。
而路元清就站在人群後麵,依然平穩地端著槍,繼續收割著生命。
5倍屬性加持之下,微衝像長了眼睛似的,即便在這昏暗的室內,也能精準地在人們不同高度的胸膛上掃射而過。
再加上作為係統出售的槍械,更換彈匣僅僅隻是心念一動的事。
才剛過去兩叁分鐘,整個房間便像是屠宰場一般,堆滿剛斷氣的新鮮屍體。
他們的血液淌得實在太多,甚至連地板都蓄起了幾厘米厚的水窪。
路元清掃視過室內,確認沒有第二個站著的活人之後,轉身收回擺著的物資,但也沒急著走。
反而換上手槍,從最裡麵開始,蹚著逐漸粘稠起來的血,把整個房間重新走了一遍。
往每一個倒在血泊中的人頭上都抵住槍,補上一記子彈。
有幾個腦子機靈一點,想要裝死逃過屠殺的人,眼見逃無可逃,隻能奮起一搏。
卻又全都被路元清輕鬆撂倒,甚至連她的衣角都沒沾到,便被迫加入整個房間的冤魂之中。
當她終於走到房門,跨過那兩個摞在一起的男人屍體的時候,也就把f棟所有幸存者,都推回了原本的命運之中。
……除了某一個人。
魏樓長家住的11層和頂樓距離並算不遠,應該能聽見剛才激烈的槍聲。
隻希望魏先彆躲得太麻煩——她現在渾身都是在屠殺裡濺上的血,正在隨著時間慢慢冷卻。
鮮活溫熱的感覺正在流失。
這讓仍然沉浸在餘韻中的路元清非常不快。
還想要體驗更多……體驗掌控彆人生命的,最原始最直接的快感……
腦子裡轉過這樣發熱般的念頭,路元清走進了魏家虛掩著的門。
裡麵空無一人,餐廳裡收拾出來了一張乾淨的餐桌,還鋪著不知道哪兒翻出來的精致桌布。
之前見過的那些半成品全都堆在角落,她還在其中一個矮幾上找到一些粉末,看起來像是土火藥。
看來,他們也想要製造炸藥,上一世裡,賀錦延多半就敗在這個上麵。
畢竟並不是每一扇房門,都跟她的生態防禦係統一樣結實。
檢查完客廳,路元清又把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最終在床底下揪出了瑟瑟發抖的魏先。
他似乎真的是在做準備,穿著一件乾淨鮮亮的衣服,下麵收著腰,上麵還心機地敞著兩粒扣子,露出薄薄的胸肌和一痕性感的鎖骨。
但魏先顯然沒有任何這種興致,在麵對幾乎是渾身浴血的路元清的時候,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一開口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求,求求你……”
“去下麵了,給自己的媽道個歉。”路元清蹦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扣動了扳機。
她難得有機會,近距離地欣賞到帥氣的臉蛋是如何在子彈下扭曲撕裂,一時沒有避開身子。
隻可惜,人雖然還算好看,槍下崩出的內容,與他人卻並不存在差彆。
紅紅白白地,濺到自己身上時,還冒著熱氣與腥味。
今天,並不是路元清第一次動手殺人,但是她重生後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
無關生存,沒有無奈,甚至不曾品嘗到一絲一毫的風險。
就是這樣順理成章地,想開槍,便開槍了。
手裡提溜著的身體迅速軟塌下去,她甚至能感覺到生命如何脈動著在掌中流失,看見鮮活的帥哥如何鈍化成一攤待腐爛的臭肉。
掌控感。
最強的掌控感,莫過於隨意操縱他人生死,淩駕他人的生命之上。
升騰起的快樂如此強烈,如此暢快淋漓,在腦袋裡幾乎是尖叫著起舞。
以前怎麼都……完全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