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自尊心的罅隙(1 / 1)

白星遠做事一向很有效率,當路元清拿著盛熙做的飯回來時,他也帶著一堆濕淋淋的臟衣服走出來了。

“你打算……”一見到路元清,他就急急張嘴,好像想等著問她些什麼,但話出口之後,又自己覺得尷尬。

最終,他隻是抿了抿嘴唇,轉而說道:“他的狀態不太好。”

“你在擔心他會死?”路元清輕嗤一聲,“你自己開槍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擔心這個。”

白星遠肉眼可見地沉默了一下,再接著說話時,聽起來更加沒有底氣:“已經殺了那麼多人了,他要是沒犯什麼大錯,就不用……”

路元清定定地看著他,隨即莞爾一笑:“你放心,我暫時更想留他下來,誒,畢竟他長得還挺好看的,你說是吧?”

一聽這話,白星遠眼睫一顫,迅速挪開了和她對視的眼神。

他就跟被噎住似的,垂著眼連續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回答:“……對,那我先出去了。”

+1。

哎呀,欺負戀愛腦還挺好玩。

路元清心滿意足,推開浴室房門。

白星遠命令執行得很到位,把賀錦延給剝得乾乾淨淨。

現在他正蜷著腿,坐在洗手台邊的地板上,渾身還在滴水,大腿屈著,努力試圖遮擋路元清打量他的眼神。

這個姿勢下,腰腹繃得很緊,水流順著露出的肌肉線條蜿蜒,比隔著濕衣服時,要色情得直白太多。

路元清端著飯碗,走到他麵前。

這一回,拿的不是係統賣的食物。

她對盛熙的信任度逐漸上升之後,也慢慢放心他做一些飯菜,有家常鍋氣,和係統兌換的確實不太一樣。

今天吃的,就是最經典的家常菜之一,西紅柿雞蛋蓋飯。

賀錦延上次吃到這樣正經的飯菜,可能得往回追溯兩個多月,一聞到香味,他眼睛都亮了。

但他還是不肯示弱,甚至愣是控製住了自己的眼神,沒往那碗香噴噴的蓋飯上瞟:“你這麼費力氣,到底是想找我要什麼?”

他邊說,邊挑起眉毛,露出一個諷刺的笑:“該不會到現在,你還打算說,想要賀家給你拿多少錢吧?那我可以做主,你隨便開價!”

路元清把飯放在地上,蹲下來,平視著他的眼睛:“賀少爺,你看我像傻子嗎?我不要錢,我隻是一個……收藏家,對,收藏家。”

這話蹦得莫名其妙,賀錦延忍不住反問:“收藏什麼?”

“收藏帥哥,怎麼樣?”路元清倒是掰得一本正經,“你覺得剛才那個人長得帥嗎?我審美很靠譜的,所以現在呢,我也想收藏一下你。”

聞言,賀錦延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極其微妙,大腿遮住要害部位的幅度也立刻更嚴實了一點。

他甚至整個人都朝後挪了挪,緊緊貼住冰涼的牆壁,試圖儘量拉遠和路元清的距離,然後才說道:“……算你有眼光,但這不可能。”

“可事實是,我想做什麼,就一定會做到。”路元清邊說話,邊抬起手。

賀錦延被反銬住的雙手都猛地握緊了,一副咬著牙等著挨巴掌,視死如歸的模樣。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路元清隻是用手背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就算是賀少爺,你也不能反抗我……嘖,好燙。”

小腿傷口感染嚴重,他在發燒。

不僅沒迎來想象中的暴力,反而還被關心了一下,賀錦延越發看不透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試探著問道:“你……我們之前認識嗎?”

路元清收回手,露出一個有些意味深長的笑:“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

這是實話。

隻是落在賀錦延耳中,就顯得格外微妙。

他立刻開始拚命自我檢索回憶。

文明時代的生活裡,他知道自己性格不太好,但摸著良心說,至少從不勾搭女孩子,也不會去亂七八糟的場合,連初吻都還好好地保留著。

怎麼就這麼倒黴,到底是什麼時候招惹上這個女變態的?

路元清拋下這個疑惑,便滿不在乎地站起身。

她也沒打算要留在這兒,看他要怎麼在用不了手的情況下吃完這碗飯,而是直接走出門,順手還把燈給關了。

就像是浴室裡,根本就沒有銬著一個大活人似的。

這種完全無視的態度,直接延伸向了後麵的日子。

盛熙和白星遠一人一次,輪番承擔著每晚給賀錦延換藥送飯,順便解決各種生理問題的職責。

路元清則照常生活起居,就連偶爾興起在浴室做愛,也從沒有先讓他回避的意思。

隻是每次進門時,都會給他戴上一副耳塞和眼罩,出去時再摘掉,就和開燈關燈一樣自然。

賀錦延並不知道這副東西的材質具體是什麼,隻知道它們隔絕聲響光線的效力極強,一旦戴上,耳邊就隻會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

在絕對的靜默中,每一秒的時間都被拉得格外漫長,每一秒的間隙都會滋生出蓬勃的絕望。

他隻能渴盼著路元清的手再次觸碰自己,把自己從那種無聲的深淵中解救出來。

然而再後來,路元清甚至乾脆忘記在出門時給他摘掉,硬是等到晚上,才讓盛熙發現,賀少爺苦熬一整天,竟然為了逃避那種刻骨的無邊絕望,在洗手台上撞得頭破血流。

她什麼特彆的事都沒做,賀錦延自己就在這種對待物件般的態度,與絕對黑暗的折磨之中,把自尊心悄然裂出了一絲罅隙。

連帶著盛熙都隱隱發怵。

自從上次路元清在f棟屠殺完回來,他被明顯嚇了一跳,讓白星遠搶去先機,盛熙本來就相當懊悔自己那天沒能控製住情緒。

如今有賀錦延擺在眼前做參照,他更是提起十二分精神,尤其小意溫存。

姐姐殺人的樣子是很可怕,但折磨人明顯更可怕啊!

足足把賀少爺這麼晾了十來天之後,路元清才再次親自端著飯,走進浴室。

賀錦延這段時間,雖然一天隻吃一頓,晚上也睡不安穩,但畢竟營養攝取得比過去好太多。

原本瘦尖的臉頰都明顯長出一點肉,槍傷也正在愈合,如果不考慮額頭上的傷,整個人看起來,都似乎精神了不少。

可一聽見路元清的腳步聲,他卻明顯打了個寒顫,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又來了,又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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