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高門大戶家的千金小姐,平日皆是要跟著家中長輩出門應酬,學著打理庶務,見過形形色色之人,那些個舉止中透著濃濃寒酸的窮苦書生,根本入不得她們的眼。
再者,千金小姐素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便出了門時,身邊丫鬟婆子數量也不少,根本沒有幽會的可能。
即便是這兩樣都沒有,真的是那千金小姐鬼迷心竅了,看上了舉止上不得台麵的窮酸書生,以千金小姐的家世來說,收拾一個書生還不是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的簡單,還能容得一個書生放肆胡鬨,逼得女方立下一個考試之約,待書生高中後,風風光光地辦婚事?
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都是寫話本的人瞎寫瞎編罷了!
可偏偏這些瞎寫瞎編的話本最是受那些讀書人的喜歡,又能挑起深閨小姐的好奇,生意自然也就好做。
這好做的生意,他們自然不願耽誤。
賺到手裡的是實打實的白花花銀子,誰管這話本是不是胡謅的呢?
夥計明白這個道理,卻見這位沈娘子並不明白,也懶得跟她解釋太多,隻歎了口氣,“總之,除非沈娘子拿了旁的話本再來,若是還寫這些話本,掌櫃的給沈娘子冷臉,我也沒辦法。”
末了,終究是心中不忍,隻又勸了最後一句,“看沈娘子日子也是艱難,趁早也是好好想一想,至少彆一味地虧了筆墨錢,浪費了時間。”
寫話本,要買紙張,毛筆,墨條……
且未必一次性就能寫的完全,修修改改的,許多時候幾個月才寫下來一本。
若是一意孤行,顆粒無收,那真是……
夥計屬實不願去細想其中的酸楚,隻能是說完這句話後,再次歎了口氣,“沈娘子好自為之吧。”
而後,便轉身進了書鋪。
沈淑君木然地在遠處站了一會兒,而後咬著嘴唇蹲下身來,撿拾被夥計扔在地上的話本。
夏明月和莊翠見狀,一並俯身幫忙。
“謝謝,謝謝。”沈淑君連聲道謝,一邊慌忙地接過,將那些話本往隨身帶的小包袱裡麵裝。
有風吹過,掀開話本的紙張,夏明月瞧見了幾行熟悉的字,頓時愕然,“這話本是沈娘子你寫的?”
“正是。”沈淑君點頭,片刻後一怔,“你如何知道我姓沈?”
“方才聽夥計這般稱呼沈娘子,便記下了。”夏明月解釋,“不過我並非有意窺探沈娘子的私事,隻是剛好要去書鋪中買東西,方才便在門口停了一停。”
“不妨。”沈淑君頓了頓,“方才娘子問這話本是不是我所寫,難不成娘子看過這話本?”
“看過。”夏明月道,“我先前在金丘縣城書鋪中購買話本,因著當時買的多,夥計便送了一本,送的正是這本。”
“奈何當時贈送的是上冊,我看完之後想看後續,再去書鋪問詢時,夥計卻說寫這話本之人並不曾寫了後續,因而也就買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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