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紙人燃燒的火焰呈藍綠色,帶著碎屑飛揚於半空之中,將入夜後的暢春園照得陰森可怖。
徐家每個人的臉色鐵青,既驚且懼,久久無法言語。
“……”
之前暢春園內若隱似無的飯菜餿變味的來源找到了,紅泉戲班失蹤之謎在趙福生主導查探下,真相幾乎浮出了水麵。
趙福生也不再多說廢話。
根據送飯仆從的供述,找到他們最後與戲班人打交道的地方,再次找出幾個紙人,依次將其腹腔掏開,早就餿掉的飯菜流灑一地。
‘複蘇’的紙人沒有攻擊力,在熬過初始的驚懼之後,徐家上下也逐漸壓製住了內心對這樣詭怪的駭怕之情。
趙福生見眾人逐漸恢複了平靜,這才召喚先予後取的厲鬼現形,將要飯鬼的手臂壓製。
二鬼雙雙怨毒的隱匿,她揉了揉恢複溫度的胳膊,吩咐眾人:
“應該還有一些紙人隱匿,你們將它們找出,一一摧毀就是。”
之前送來的飯菜就裝在紙人內,餿味的來源也隱藏在這裡。
徐雅臣強作鎮定,向黃四使了個眼色,黃四點了點頭,親自點了十來人準備去清理紙人。
其餘人隨趙福生進入暢春園主堂之中。
堂內亂糟糟的,箱籠被打開,扯落的紗緞散落一地。
屋外的落葉從未關閉的門窗之中吹進來,落在桌、椅之上。
徐雅臣讓人收拾出數張椅子,眾人一一坐定之後,他才迫不及待的發問:
“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時徐雅臣內心像是懸了一塊大石。
紅泉戲班失蹤的真相找到了,可是新的疑問又湧上他的心頭:
“我徐家是得罪了什麼人,還是——”
“幕後主使大概是誰,我心裡也有數了。”趙福生搖了搖頭。
此事遺留下來的無論是人證、物證都證明了與紙人張脫不了乾係。
“紅泉戲班從十月初二搬入徐府暢春園中,初三便有生人進入徐家。”
從這一點看來,紙人張從頭到尾都在盯著紅泉戲班,自然也排除了徐雅臣的嫌疑。
“這狗X的——”
徐雅臣瞪著眼睛罵那看門的仆從,那雜役被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與他無送。”
趙福生冷靜道:
“那可是一個馭鬼者。”
無論雜役有沒有疏忽職守,他都非紙人張對手。
“更何況他提供了重要的線索,也算是將功補過。”她看著徐雅臣,意有所指:
“紅泉戲班失蹤一事乾係重大,但我清楚此事與徐家無關,不會降罪徐家——”
同樣的,徐雅臣若是是非分明,也知道這件事情與門坊沒有關係。
至於門坊失職之罪,徐家已經小懲大戒,這與趙福生無關。
“這件事情是我思慮不周,牽連了你們,還涉及了徐府兩個小廝——”
趙福生想了想:
“如果你仍計劃不變,要搬入萬安縣,你挑個鎮魔司附近的店鋪,我免你半年租稅。”
這對徐雅臣來說簡直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自紅泉戲班失蹤以來,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寢,深怕趙福生遷怒於他徐家。
哪怕趙福生出現在寶知縣後,沒有疾言厲色,他也提心吊膽,現在終於得到她肯定的答複,徐雅臣一顆心才終於落回肚裡。
他一放鬆後,後知後覺的懼怕才湧上心頭,甚至夾雜著一絲委屈。
“大人,我——”
老士紳剛一出聲,忍不住有些哽咽,一旁徐家人心有戚戚,不停替他揉胸推背。
“好了。”趙福生歎了口氣:
“委屈你了。”
“為大人辦事,哪敢稱委屈,就怕笨手笨腳,辦事不好,惹大人生氣。”徐雅臣抹淚道。
張傳世歪了下腦袋,‘嗤’笑道:
“你這老頭兒,知道大人好脾氣,就故意順竿爬。”
徐雅臣被他打趣也不惱火,徐家順利度過大劫,且從這次劫難看來,也非完全的壞事。
至少他與趙福生結下特殊的情誼,將來定會讓這位年紀輕輕卻馭使了災級厲鬼的萬安縣主事者對徐家另眼相看。
這樣一想,徐雅臣甚至心中隱隱還有些雀躍。
“確實令徐家擔驚受怕了。”趙福生想了想:
“既然有錯要罰,那有功也得賞的。”她看著老淚縱橫的徐雅臣,笑著說道:
“徐家搬入萬安縣後,開府那天,我為徐府在門上打個鬼印。”
她這話一說完,徐家人還沒反應過來,張傳世頓時麵露嫉妒之色,酸溜溜的道:
“你這老家夥可真是好運。”
徐雅臣一聽張傳世語氣,便知道趙福生提到的鬼印非同一般。
雖說他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但他仍是立即起身行禮:“多謝大人。”
徐家眾人不知道這‘鬼印’有什麼妙用,此時也不敢問,隻打定主意稍後要找張傳世打聽打聽。
……
說話的功夫間,外頭黃四進來回報,說是按照趙福生的吩咐,將暢春園內外全部打掃了一遍,角落縫隙也沒放過,枯腐的樹葉也被再三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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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找到26個紙人,都已經一一摧毀。”
同時確認過紙人腹內的餿掉的飯菜,應該是自十月三號傍晚送的飯食。
“紅泉戲班在徐府失蹤一案暫時了結,之後的事情與徐家無關。”
查明了案件,趙福生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徐雅臣連忙要上前挽留:
“大人遠道而來,不如留下來讓我做個東道主,招呼大人——”
“我還有事。”
她看了一眼神情殷切的徐家人,又看了一眼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邊的張傳世,笑著說道:
“這樣吧,我要是不留下吃這一頓飯,估計你們是不得安心的。”
“是、是。”徐家人連忙點頭。
趙福生道:
“我沒有時間,就讓老張留下來替我喝兩杯,事後你們遣人將他送回鎮魔司與我彙合就行。”
她看得出來徐家人的打算,有意成全他們。
徐家人的臉上露出意動之色。
張傳世心中願意,卻仍假意推辭,又客套了幾句後,趙福生才順利從徐府脫身,坐上了來時的馬車。
“去定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