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孟婆異變(1 / 1)

第二百五十章

孟婆的反應在其他人看來有些反常,但趙福生知道她心結難解,也明白她猶豫的緣故。

“我……”她尋思了片刻,一麵搖頭,一麵正要張嘴拒絕,趙福生卻看著她笑道:

“你先不忙拒絕我的邀請,聽我說完再做決定。”

孟婆卻有些急道:

“大人,我的情況你也清楚,我隻是普通老婆子,除了煮湯做飯,再沒其他本事,又怎麼敢進鎮魔司呢?”

鎮魔司威名赫赫,且辦的是鬼案,尋常人沒點能耐,怎麼輕易進得了這樣的衙門?

她搖頭道:

“我知道大人當日記掛那一碗湯,後來對我很照顧,但不瞞大人說,我之所以留在要飯胡同,是為了我的女兒藝殊。”

說到這裡,她眼中逐漸浮現出淚光,又看向蒯滿周:

“大人問我為什麼數次三番看這小丫頭,實在是因為我的女兒像她這樣大時,也是這樣瘦弱,話不太多——”

她輕聲的啜泣:

“我的女兒先天不足,出生時有人曾為她觀麵相,說她是天煞之人,將來會為這人世造無儘殺孽,使許多人無辜枉死……”

孟婆說到這裡,抹了把眼淚,語氣逐漸加重:

“可不是這樣的,我的女兒從小就聽話乖巧,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又怎麼會成為禍害,隨意殺人?”

說完,她第一次麵露怒容,恨恨的道:

“什麼狗屁術士,就是妖言禍眾。因為這讖言,我家公、家婆一直都不大喜歡我的女兒,她年幼時又病又瘦,見人就怕,也不說話。”

這些事情以前孟婆倒沒說過。

趙福生在聽她哭訴的同時,心念疾轉——事實上她此時懷疑孟婆的女兒與四十三年前封門村的紅鞋鬼案有瓜葛。

不知是不是巧合太多,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她的判斷。

複蘇的厲鬼出現的時間、性彆、年紀,都與孟婆的女兒沈藝殊相符合。

她此時提到江湖術士的話,孟婆是說者無心,趙福生卻是聽者有意。

“天煞之人、無儘殺孽——”

趙福生重複了兩次,孟婆聽到這話,哭聲一止,忍不住道:

“江湖術士的鬼話罷了,我看他就是想騙錢的!”說完,她咬緊了牙齦:

“我藝殊出生當天本來是喜事,他一來就說這些觸黴頭的話,最後又說要替沈家解開這怨結,坑了沈家很大一筆錢才走。”

江湖術士的話自然可聽可不聽。

但如果涉及到鬼案,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卻又恰好歪打正著。

尤其是蒯滿周提到過孟婆身上有大凶之氣,令她感到有些忌憚,這便證明孟婆必定與厲鬼之間有某種羈絆、牽扯。

——與鬼相關,這種羈絆可非好事。

雖說之前鬼車途經城南夫子廟時,孟婆看到了鬼車的存在,卻沒有被鬼車所邀請,但隨著趙福生辦的鬼案增加,對厲鬼的了解越深,她就意識到其中問題很大了。

鬼車沒有邀請孟婆的緣故,極有可能是感應到了她身上的煞氣存在。

而她是人非鬼,她的煞氣自然不是來自孟婆自身,而應該是與厲鬼相關的衍生物,亦或是某種厲鬼的標記——類似於一命書,以及駕馭鬼車的厲鬼手中的鬼書。

唯有孟婆被大鬼標記,且還沒有觸發索命的特殊條件,她才能僥幸活著。

可與鬼產生糾葛後,她身上便擁有了與鬼相關的煞氣。

這種煞氣能避開鬼車,有兩種緣由:

其一是,煞氣的存在使得鬼車沒有感應到孟婆的存在,這種情況與紙人張所製的鬼燈有異曲同功的妙用。

而另一種情況,則有可能孟婆身上的煞氣壓製了鬼車。

鬼物之間等階分明,彼此克製,會形成一種怪異的平衡。

例如要飯鬼與先予後取的厲鬼之間法則相克,品階相製約,以及劉化成與無頭鬼之間的彼此相製,接連陷入沉睡狀態。

不過這樣一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鬼車是災級以上的大鬼,孟婆身上的凶煞之氣竟然能與鬼車達成平衡,可想而知與她產生法則交互的厲鬼必定十分可怕。

換句話說,孟婆是個被至少是一個災級,甚至災級之上的恐怖大鬼標記的人物。

這種標記使得孟婆身上出現了令蒯滿周感到不安的特殊‘血光之氣’,也是她能避開其餘厲鬼標記的保命法門(要飯胡同鬼案、鬼車案她都沒被波及)。

隻是這並不意味著孟婆是安全的。

她年紀大,一生經曆複雜,標記她的大鬼趙福生全無頭緒。

而孟婆是如何被厲鬼標記卻又避開了殺人法則,至今沒索命的原因趙福生也並不清楚。

一旦將她觸及鬼物殺人法則——也就是時機一至,孟婆可能會招惹來一個令災級鬼車都避諱的存在,到時才是她的死期。

……

廂房內,孟婆輕輕的抽泣,趙福生與蒯滿周兩人相互依靠,安靜的看著她,等她回複情緒的平靜。

良久後,孟婆似是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驚惶不安的拉扯圍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她平靜下來後,似是對自己先前的舉動感到不安,扯了扯衣裳的邊角,說道:

“大人,真是讓大人見笑了——”

“沒事。”趙福生微笑著搖頭。

孟婆有些緊繃的表情逐漸就放鬆下來了,她的眼神卸去防備,變得有些溫柔,看著麵前這一大一小相互依靠的兩人,嘴角不自覺的翹起:

“我女兒失蹤時,也是與大人差不多的年紀,興許要小一些——”

她說完,又反應過來自己像是在探聽趙福生的年歲,又慌忙擺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趙福生笑了笑。

孟婆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她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不由歎了一聲:

“這些年我總是這樣,興許像孩子的爹所說的一樣,我女兒失蹤後,我疑神疑鬼,已經不大正常了——”

“關心則亂。”

趙福生溫和的看著她:

“如果不是十分在意,誰又想要這樣瘋瘋癲癲的很不體麵呢?”

她的這句話說中了孟婆的內心,孟婆掩麵而泣。

趙福生並不催促她,她哭了一陣,自己又收聲,抹了把臉說道:

“大人真是好,照理說我不該拂逆了大人的美意,可我留在要飯胡同,不是為了——”

孟婆說到這裡,突然長歎了口氣:

“唉!”

趙福生見她神情悵然,這才道:

“我也不是強迫你改變主意,我提出這個建議,是有緣由的。”她想了想,說道:

“講了這麼半天,你恐怕還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讓範必死將你召來鎮魔司的緣故吧?”

孟婆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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