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小孩的長發飛揚,化為無儘的黑氣無形拉長。
對丁大同等人來說,隻見眼前一黑,一張由鬼絲線所組成的可怕黑網便將廂房內困守得嚴嚴實實。
鬼線將活死人緊緊纏縛,將鬼胎完全壓製住。
蒯滿周的身體不知何時飛空,一個渾身被黑發纏繞的女鬼匍匐在她身後,將小孩死死抱住。
無數黑線與厲鬼長發相連,從遠處看去,便如一朵巨大的黑蘑菇。
而被鬼線捆纏的鬼胎則拚命的掙紮,女屍碩大的肚子帶著屍身開始劇烈的在床榻上跳動。
那拚命掙紮的陣仗令丁大同想到了砧板上垂死掙紮的魚。
“孟婆。”
趙福生再喊。
“來嘍。”孟婆應答一聲。
隨即王敘、胡容等駭然萬分的發現這個先前還慈祥異常的老婆子臉上湧出紅光。
光影將她的五官打出漆黑可怖的陰影,使她的笑容一下變得陰森,令人不敢直視。
一輪血月從她頭頂處冉冉升起。
月光飄往廂房上方,血紅的光華如流紗般輕輕泄下。
血光所到之處,房屋被無聲的消融,化為漆黑的粉塵飄蕩在血光之中沉浮。
屋子一被融,血色月光照入屋中。
而這血光能融解屋子,卻在照住莊四娘子的鬼軀時,仿佛給了莊四娘子極大的助益。
黑發的煞氣增強,那幽黑的發絲竟然泛著紅光。
先前還激烈掙紮的鬼胎立時被製,竟被死死彈壓在地上無法妄動。
與此同時,廣淨女尼的屍身在月光下迅速的失去了活力。
它的麵容開始腐爛,大量屍液從皮囊的內裡湧出,除了肚腹仍滾圓外,女屍的臉頰宛如失去了水份的乾癟瓜果,立即枯乾、發皺。
鬼胎在見麵的這一刻,由孟婆、蒯滿周聯手鎮壓住了。
這一幕看似極快又順利,但其中的危險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武少春既緊張又有些興奮,也做好了要出手的準備,可還沒等到他出手的契機,孟婆與蒯滿周二人已經將事情聯手解決了。
鬼胎被控製,危險便立即解除了大半。
武少春有些失落的道:
“唉,沒有我出手的餘地了。”
“……”丁大同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接著耳畔又傳來武少春的感歎,他震驚異常的扭轉過頭,盯著這個年輕人看:
“???”
胡容、薑英及昌平郡其他人也是滿臉迷茫又不敢置信之色。
就在這時,趙福生平靜的道:
“事情還沒完呢。”
她話音一落,隨即意識沉入地獄,從中將惡心鬼所化的鬼皮大衣撈出,抓在手中。
“少春,你跟範大、二兩人一起,將這件大衣穿到鬼胎身上。”
武少春一聽有活兒乾,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喜色。
鬼皮大衣一出現,那股惡臭甚至壓過了屍臭。
武少春乾慣了農活兒,也不怕齷齪,應了一聲便將鬼皮大衣接過。
範必死、範無救則有些激動,三人大步入內,走到鬼胎身側。
二範抬手、抓胳膊,武少春則將鬼皮大衣抖開,三人合力,將寄生在活死人身體中的鬼胎連帶著女尼屍體一並塞入鬼皮大衣中。
“……”
這粗暴直接的一幕看得丁大同瑟瑟發抖。
“義真。”
這事兒還沒完。
趙福生見三人的工作快完成了,又去喊劉義真。
劉義真這下就明白自己扛著棺材的意義了。
“放心,交給我。”
劉義真說完,扛著棺材入內。
萬安縣鎮魔司眾人配合無間,那頭二範、武少春一將鬼皮大衣套在死屍身體上,鬼皮大衣便自動束緊,將女屍整個包裹,把鬼胎困在鬼皮大衣之中。
做完這一切,劉義真剛好入內,將鬼棺放置下地,隨即範氏兄弟將被惡心鬼附體的鬼屍一起抬起,裝入鬼棺。
鬼棺有束縛厲鬼的作用。
且這大凶之物非凡,當初能困得住劫級之上的無頭鬼,如今要困住一個本身就被惡心鬼變相製約的鬼胎便如小事兒一樁了。
厲鬼一入鬼棺,隨即失去動靜,刹時化為死物。
飛在半空中的蒯滿周一見此景,雙手一揮,黑氣化為絲縷,將鬼棺纏住。
等她做完這一切,她這才將鬼花、莊四娘子一一收起。
孟婆頭頂的血月緩緩下沉,落入她體內。
匍匐在半空中的小孩也壓製住厲鬼的力量,身體如輕盈的蝴蝶一般緩緩下落,最後小丫頭的一雙腳尖先無聲落地,蹦蹦跳跳的跑回趙福生身側。
劉義真將鬼棺打橫背起,扛在身後,走到趙福生的身側。
武少春意猶未儘,還想再次出手。
範必死第一次接觸鬼胎,還在回想自己的身世,而他的弟弟則皺眉苦臉,厭惡的望著雙手沾滿的惡臭味道,用力在自己的衣擺處蹭了蹭。
“……”
萬安縣眾人各使手段。
無論是蒯滿周在舉手投足間馭使厲鬼力量所展現出的可怕威懾力,還是孟婆那身體中蘊藏的可怕鬼月,亦或是範氏兄弟、武少春在近距離接觸鬼胎時展現出的無畏,都帶給昌平郡的人極大震懾。
還有劉義真扛的鬼棺,他竟然就這樣將厲鬼困入棺內,背在背上。
丁大同第一次看到一群人辦鬼案時不慌不忙,仿佛隻是解決一樁小麻煩似的。
這些人的名字丁大同還壓根兒不知道,但他們展現出的非凡實力已經令丁大同害怕了。
但最令丁大同害怕的,則是趙福生。
馭鬼者性情桀驁難馴,且受厲鬼影響,幾乎都暴戾失控,不要說屈居於人下,就連講話稍不注意,彼此都有可能大打出手。
與鬼打交道的人信奉實力為尊。
如果沒有完全輾壓的力量,很難完全將下頭的人控製住。
丁大同雖說馭使的是禍級厲鬼,但與手下打交道時,有時也難免受氣。
可趙福生在喚人出手時,幾乎沒有多餘廢話。
無論是蒯滿周、孟婆還是其他人,似是都對她相當信服。
丁大同沉默了片刻,等緩過神來時,已經見蒯滿周牽住了趙福生的手。
鬼胎被裝在了鬼棺內,被劉義真背在了背上。
孟婆依舊笑嗬嗬的,看不出先前施展手段時的可怖。
如果不是麵前曾被血月徹底摧毀的房舍,如同被颶風橫掃一般的殘破廂房,還有失蹤的活死人,丁大同總覺得先前目睹的一切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