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丁大同雖說也貪生怕死,可也知道好歹。
東屏村的鬼禍目前看來雖說古怪,可厲鬼品階低,憑借他馭使的禍級鬼物,就是根除不了此地的禍患,但逃命卻沒有問題。
而趙福生的舉動激進。
她決意管此地的閒事,欲將東屏村的鬼案一舉掃清,這樣一來問題就棘手了。
一旦事件失控,她要是出事,那是會厲鬼複蘇的。
趙福生馭使的都是高階大鬼。
無論是二門神還是當日她乘坐過的鬼車,亦或是在船上時她臨時召喚出來的馬麵厲鬼,縱使驚鴻一瞥,也給丁大同留下了極深的震懾。
要是趙福生一死,所有厲鬼全部複蘇,不要說東屏村,恐怕文興縣以致於整個上陽郡都得出事。
到時眾人困在村中,無處可去。
鬼禍爆發的瞬間就能將所有人全部殺死。
“拚了!”丁大同除了拚命,內心也沒有其他選擇。
他不敢質疑趙福生的決定,隻好在之後的時間裡私下拉了鐘瑤、胡容等人商議。
幾人心中雖說害怕,可也知道彆無選擇,便都答應之後出手相助。
一下午的時間,東屏村的村民們生火的生火、打水的打水,各自忙得不可開交。
昌平郡的人以丁大同為首則嚴陣以待,各個麵色嚴肅的樣子。
在此期間,丁大同分明私下找了劉義真、武少春等人談話,說出了眾人商議,約定到時一起出手鎮鬼。
……
忙碌的表象下暗流湧動。
從黃蟆鎮回來後,蒯滿周一直靠在趙福生的身邊,見眾人忙碌,便偷偷湊在趙福生耳畔道:
“他們背著你偷偷在商議。”
“商議什麼?”
丁大同等人自以為行動隱秘,但卻早被趙福生看在眼裡。
她心中有數,並沒有點破。
此時見蒯滿周提起,便故意逗著小孩問了一聲。
“他們也想鎮鬼。”小丫頭說話時,上半身靠在趙福生懷中,臉卻扭頭看向孟婆處,眼裡露出忌憚之色。
孟婆守在鬼灶前。
灶內燃了鬼火,灶鬼的殺人法則受她壓製後,無法殺人,反倒成為了她熬製孟婆湯所必要的鬼火來源。
鍋內鬼氣沸騰,鬼物被她鎮在鍋中無法脫身。
孟婆的血月遺失在了船上的鬼域中,她失去了血月的庇護,卻並沒有喪失鎮鬼的能力。
逃出船隻時,她帶了少部分的藥材在身上,此時趁著鬼灶沸騰,孟婆令武少春幫忙打了不少井水倒入鍋中。
東屏村的井水煞氣十足,與鬼灶內的鬼煞氣一相結合,更是寒氣逼人。
孟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到了藥材便隨意扔進鍋中。
普通的藥材一經她手後便已經先帶幾分血光,一入鍋內隨即被鬼氣融解,那鍋不明液體化為血褐色,‘咕嚕嚕’冒著紅煙。
“……”
坐在鬼灶前的張傳世聞著這可怕的味道,臉上露出畏懼之色。
他喝完了孟婆湯後,至今還沒有完全恢複生機,對孟婆的湯是聞之色變。
此時一見她熬了一大鍋,還在吩咐武少春:
“少春,再給我提桶水來倒進鍋裡。”說完,又喊丁大同:
“大同,你問問村民家中有沒有什麼草藥之類的,一並尋來,我要放進鍋裡。”
“……差不多了吧。”
張傳世夾緊了雙腿,十分緊張的道:
“孟婆,你這一鍋湯越熬越多了,到時、到時怎麼喝得完呢?”
她以往在鎮魔司的時候還頗講究,藥材、糖的配比還會算算,嚴謹的態度還能讓張傳世自我安慰:吃了會死人。
可這會兒她藥材放得全無章法可言,甚至不拘草藥種類,有什麼放什麼——“這樣熬下去,我看是越熬越多了。”
“就是要多,不然怕不夠呢。”孟婆笑眯眯的道。
她說話時鍋內灶鬼欲順著灶台爬出來,孟婆舉起鏟子,掄著胳膊‘砰砰’拍擊數下,將才剛成形的鬼體打碎,重新倒回鍋內。
她仿佛沒有察覺一般,拿著鏟子在鍋裡攪了幾下才停。
這一幕看得張傳世、武少春嘴角抽搐,不敢吭聲。
“不、不夠?怎麼會不夠呢?我感覺都喝不下了——”
張傳世哭喪著臉小聲的嘀咕:
“不如給彆人分一分——”他說到這裡,眼睛一亮,接著一雙眼珠不懷好意的轉了兩下,落到了武少春身上。
武少春被他看得緊張,正要開口,張傳世道:
“給義真、小範他們也喝些,這兩人年輕,身體壯實——”
“……”
武少春鬆了一口氣,心中滑過慶幸。
但這念頭一起,他又有些歉疚,不過卻不敢在此時出聲。
孟婆笑了兩聲:
“小張,你放心,這鍋湯不是熬給你們的。”
張傳世幾乎要喜極而泣:
“不是給我們的?那是給誰的?”
孟婆平靜的道:
“我熬的湯,生人喝得,鬼也喝得。”
“熬給鬼喝?!”張傳世一臉震驚,怔立原地。
“我血月沒了,也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大人的忙。”孟婆歎了口氣:
“世道艱難,東屏村過得不容易,大人想要解決此地的鬼禍,大同他們都在幫忙,我沒了血月,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大人的忙,反正就是儘儘力而已。”
“……”張傳世呆了半晌,突然乾勁十足:
“孟婆你要早說,我也願意幫忙啊。”
他說完,俯身對著灶台吹氣。
那生人氣一吹入灶中,本來就旺的鬼火‘轟’的一下高高燃起,火焰舔舐著鍋底,鍋內的不明藥汁沸騰得更加劇烈。
……
趙福生不知道孟婆在熬什麼湯藥,但她從蒯滿周的表情就能看出孟婆這一鍋湯是大有文章的。
天色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中一點一點的黑了下去。
村民們做好了飯,鎮魔司的人先吃。
這也是天經地義的規矩。
鎮魔司之後要麵臨鬼禍,大家都要拿命去拚。
眾人吃完之後,才輪到盧家、船工等人,剩餘的村民們一擁而上,將所有食物分了個一乾二淨。
到了傍晚後,天色陡然黑了下去。
本來就下了一天沒停的雨勢瞬間更大了些。
從趙福生一行人來了之後,那莊子的大門便再也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