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程實打頭,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樓梯口,滿臉慎重的往下走去。
剛邁過螺旋樓梯的一半,他們便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撞倒了檔案架子,在地上無力的掙紮著。
兩人目光一凝,認出了這個受傷的人是誰。
天蠍,那個另日刺客!
並且他們還猜到了是誰傷了他,因為小刺客的身上幾乎遍布殘餘的【湮滅】之力。
但即便樓下是個奄奄一息的重傷者,程實也沒第一時間趕下去,而是邊走邊注意四周,張祭祖跟在他的身後微微抬手,先丟了一發治療術下去吊住了小刺客的命。
等到兩人確認周圍沒有危險的時候,他們才慢慢靠近了天蠍,將這位右肩被洞穿、渾身血肉潰爛的可憐隊友從地上扶了起來。
天蠍麵色蒼白無比,他看著兩個隊友救起自己眼中閃過感激的光芒,但張了半天嘴卻未能發出一個音節。
張祭祖見狀,再次抬手丟出了一發淨化術,這淨化術的光芒與普通的淨化術有些區彆,可程實一時間並沒有認出這是什麼天賦。
他隻能看出這淨化術很有效,因為當光芒消散的那一刻,天蠍立刻就喊出了聲。
“小心墨殊!他有問題!”
程實挑了挑眉,他人雖然麵朝天蠍但眼神卻一直在周圍打轉。
“他為什麼攻擊你?”
“不知道。”
“?”
兩人錯愕的看向天蠍,就見他臉色陰沉的繼續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第一個踏進了這裁判所的院子,站在院牆的陰影裡等你們,那個酋長跳落在我的身邊,我們對視一眼,彼此警惕四周。
墨殊緊跟著出現在我們身邊,他先是全無異樣的靠近我們,然後毫無緣由的暴起發難,一拳洞穿了我的右肩!”
程實聽了這話眉頭緊蹙有些不能理解。
講道理刺客向來是最警醒的職業,尤其這還是試煉第一天,幾個人才剛剛認識,天蠍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後背不設防呢?
天蠍顯然是看出了程實的疑惑,隻見他的臉色更加鐵青道:
“他很強,遠比我預料的要強。
說句不中聽的,在被二位救起之前,這局試煉裡我誰都不信,我是個活在【時間】角落裡的刺客,很難信任彆人,所以我一直對各位有所提防。”
程實似笑非笑的看著天蠍:“哪怕是現在?”
天蠍語氣一滯,僵硬的點了點頭:“是,哪怕是現在。”
其實程實和張祭祖早就看到了天蠍有所警惕,他的右肩明明傷成這樣,左手卻始終沒有捂住傷口,而是背在身後以一個彆扭的姿勢被兩人拉起。
他在防禦兩人,但也應該防禦,畢竟不久前他才被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糕點師湮滅了肩骨。
“不要浪費時間,繼續說,快點說。”
張祭祖是個非常務實的人,他一邊治療著天蠍,一邊催促著他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
“所以我才說墨殊是個很強的人,我從未在這個分段接觸過能夠湮滅自我殺機的清道夫。
我碰到的絕大多數【湮滅】信徒,他們都有很強的【湮滅】手段,但由於我個人天賦的原因,我能感受到他們的破壞欲和毀滅欲,從而可以謹慎的避開他們。
但這人不同,他明明有身為活人的一切氣息,卻唯獨少了那種破壞欲,所以我在感知到他‘並無惡意’的靠近時,沒有多想。
可沒想到......”
“可沒想到他突然襲擊了你和苟峰,你驟然受傷之下直接遁去了推演中的未來,而苟峰則被追著逃入了內廳。”
後續的過程通過現場並不難猜,於是天蠍點了點頭,肯定了程實的推測。
“這是我的自動防禦機製,你們應該知道另日刺客每天隻有一次遁入推演的機會,作為刺客,除非有非殺不可的目標,否則我一定會將這一次機會留到最後一刻,用來保全自己以防萬一。
可沒想到,今天的‘萬一’出現的太突然了。”
程實聽了這話,眉頭一挑。
“這麼說,現在的你已經沒後手了?”
天蠍猛地一愣,而後被嚇的後撤了半步,就連張祭祖都錯愕的看向程實,還以為他起了什麼殺人越貨的心思。
可誰知道程實在說完這句話後賤兮兮的笑了兩聲,攤了攤手裝作無事發生道:
“調節調節氣氛,彆緊張。”
“......”
天蠍差點沒哭出來,你這哪裡是調節氣氛,原本我一點不緊張的,這下好了腿都是軟的。
“既然你推演了這裡的未來,說說看,見到了什麼?”
天蠍打量程實半晌,腳步微微靠近了張祭祖一點,而後搖頭道:
“什麼都沒看到,墨殊攻擊中的【湮滅】之力太恐怖了,我用儘了一切抵禦傷害的手段,經曆了三十一次推演才在最後一次中勉強抵擋住了侵蝕全身的【湮滅】之力,苟活了下來,並將這次推演覆寫在了當下。
在這期間,我根本無法注意周圍有什麼,但我能確定,這裡一定沒有人,至少在一樓肯定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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