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首歌,一個故事
搶救室裡,劉琴先趕來,然後是宋校長。
陸嚴河心有餘悸地坐在搶救室外,跟他們打了個招呼,臉色發白。
劉琴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時候,她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她看向坐在陸嚴河身邊的陳梓妍,有些疑惑她的身份。
陳梓妍對她微微一笑,站起來,說:「我是星娛經紀公司的,既然你們來了,那我先走了。」
陸嚴河轉頭看向她。
事情發生以後,一片混亂,好不容易等到救護車和警方趕到,陸嚴河跟著上了救護車,卻手足無措,沒有任何處理經驗,幸好這個時候陳梓妍跟著他一塊兒來了,回答問題,辦理相關的手續,讓陸嚴河聯係學校。
「謝謝。」他對她說。
陳梓妍:「我知道你現在腦子肯定很亂,我們的事情,我們之後再找個時間好好聊。」
「好。」陸嚴河點頭。
陳梓妍轉身走了。
宋校長跑了過來。
「小蘇怎麽樣?」他滿臉著急。
「還在搶救。」劉琴說。
宋校長氣急敗壞地罵:「那個女人害得小蘇離開江廣還不夠,小蘇都逃到玉明來了,她還跟著追過來,瘋子!真是個瘋子!」
劉琴的手搭在陸嚴河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說:「嚴河,這裡我們在就行了,你先回學校,下午還要上課,放心,不會有事的。」
陸嚴河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
宋校長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意識到還有一個學生在,稍微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沒有再繼續罵。
陸嚴河離開了醫院。
剛才發生的那一幕,直到現在還強烈地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不理解,為什麽袁宜在乾出了那麽可怕的事情之後,還可以那麽平靜地對蘇肅說話。
人懵的時候,走路都有點不注意周圍的世界,仿佛從周圍的世界中剝離了出來,連聲音似乎都聽不到。
直到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陸嚴河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
「伱發什麽呆呢?我喊了你至少不下五次,你都不理我。」
出現在陸嚴河麵前的人,赫然是當初錄製《小歌聚眾燴》的時候,跑到他休息室來采訪他的林淼淼。
「你丶你怎麽在這?」陸嚴河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林淼淼說:「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麽從醫院出來了?」
陸嚴河:「我……我剛送一個人來醫院。」
「我說呢,現在不是上學的時間呢,你不在學校,在這裡。」林淼淼露出恍然之色,「之前我聽說《小歌聚眾燴》又準備邀請你上節目,你怎麽沒有去上?」
「經紀人不讓。」
林淼淼皺眉,「為什麽?難道是覺得你第一次上節目的效果不好嗎?明明挺好的啊。」
「不是這個原因,一點私人恩怨,他不想讓我上節目多曝光。」陸嚴河簡單解釋了一下,說,「我還要回學校,先走了。」
「等等啊。」林淼淼馬上叫住他,「我送你唄,我司機就在那邊等我呢,你是去十三中吧,正好順路。」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她,「是嗎?那謝謝了。」
林淼淼笑了起來,「順便的事,有什麽好謝的。」
上車以後,林淼淼對司機說:「先送他去十三中。」
跟林淼淼說了幾句話以後,陸嚴河的心神也沒那麽渙散了。
他深吸一口氣,問林淼淼:「你來醫院做什麽?」
「我?我來拿個藥,這幾天有點不舒服。」林淼淼說,「不過,你跟你經紀人能有什麽私人恩怨啊,都不讓你上節目,這是不待見你啊,你得罪他了?」
「誰知道呢。」
「你要是真得罪他了,好好跟人道個歉唄,你是個藝人,要是經紀人不待見你,那你還怎麽混。」
「再說吧,反正現在我也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每天光上課搞複習都要把我累虛脫了。」
「噢,也是,你還在上高三呢。」
「你……我看你長得也不比我大,你怎麽就已經開始工作了?你多大?」陸嚴河問。
林淼淼眼珠子一轉,說:「反正比你大。」
「看著也不像。」陸嚴河說,「你不是主持人,上次卻能夠在北極光那裡假冒主持人,你家裡是北極光的高層?」
「你彆總是提我假冒主持人的事!」林淼淼有些生氣,撅了下嘴,「我隻是好玩所以才當一下主持人,怎麽就成假冒了?好像顯得我挺其心可居似的。」
「行吧。」
「你這半年都不準備出來工作啦?」林淼淼問,「要是你想上節目,我可以找親戚幫幫忙,幫你介紹一下哦。」
「多謝你的好意,現在不用了,回頭有這個需要,我再請你幫忙。」
「你怎麽找我啊,你都沒有我聯係方式。」林淼淼掏出手機,打開自己的名片二維碼,遞到陸嚴河麵前,「你加我吧。」
陸嚴河隻是客氣客氣,沒想到人家真就把二維碼遞過來了。
他掏出手機,掃了下。
林淼淼的頭像是一個躺在床上看窗外月亮的小兔子。
挺可愛。
「你才17歲?」陸嚴河一加上她的好友,馬上就看到了她的個人資料。
林淼淼大驚失色,隨後反應了過來,是她的個人資料出賣了她。
「才丶才……哎呀,行吧,我就是比你小一歲,怎麽了?」林淼淼輕哼一聲,「比我大了不起啊。」
陸嚴河:「我又沒這麽說,我隻是好奇你多大了。」
「就算比你小一歲,也沒有小很多。」林淼淼說。
「哦。」
「你——」林淼淼忽然又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算了,等你高考完再說吧,你好好加油啊,彆回頭沒考上振華或玉明,被人嘲笑。」
陸嚴河震驚不已。
「你是第一個認為我沒考上振華或玉明會被人嘲笑的人,彆人都是質疑我為什麽認為能考上,怎麽會有人嘲笑。」
「那就考上給他們看看。」林淼淼說。
這時,車靠邊停下來了。
司機說:「小姐,十三中到了。」
林淼淼噢了一聲,說:「到了,拜拜,一定要考上哦。」
陸嚴河笑了,「行,我一定考上。」
「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你可不能食言。」林淼淼說。
「那我沒考上還算我違約了?算了,約定就約定,反正沒考上也不用交違約金。」陸嚴河打開車門,「走了,謝謝。」
「拜拜。」林淼淼看著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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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咖啡館發生的那一幕給陸嚴河帶來了難以置信的人生陰影,那偶遇林淼淼丶和林淼淼聊天,就像是撫平這道人生陰影的一道柔和的光,就像是遊戲裡中了負麵狀態以後,被美麗的牧師小姐姐用魔法驅逐負麵狀態。
第三次跟林淼淼見麵,終於沒有再一不留神就會被這個小女孩噎死的感覺了。
十七歲。
比他要小一歲。
之前還偽裝得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來采訪他。
陸嚴河走進學校,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那輛車剛剛起步,準備離開。
看到陸嚴河回頭,正坐在車裡看著他的林淼淼馬上轉頭四顧,「有什麽東西落在車上了嗎?」
林淼淼找了一圈也沒有找著,再抬頭時,陸嚴河已經走進了學校。
「哼!」林淼淼反應過來,隻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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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回到班上時,下午第一節課已經開始上課了。
課表上,等會兒第二節課就是曆史課。
但陸嚴河知道,等會兒第二節課肯定是上不成了。
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陸嚴河頻頻走神,腦海中浮現出咖啡館那一幕。
下課以後,陸嚴河還在發呆,李鵬飛拍了拍他,問:「老陸,你中午乾嘛去了?一中午沒見著你人。」
陸嚴河回過神來,轉過頭,看著李鵬飛,說:「中午,我去見公司的人,碰到——」
「我靠!蘇肅老師正在醫院進行搶救!」周子瑜忽然大吼一聲,充滿了震驚。
他這一聲吼,把全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
「你說什麽?!」梅萍震驚地從自己座位上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向周子瑜。
其他人臉上的震驚也少不到哪去。
周子瑜拿著手機,說:「剛收到的消息,說是中午被人刺傷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周子瑜被大家圍了個嚴嚴實實。
「這是怎麽回事?」
「對啊,蘇老師怎麽突然被人刺傷了?」
「太可怕了吧?」
「蘇老師這麽好的人,怎麽會遇到這種事情?」
……
陸嚴河坐在座位上,籲了一口氣。
他剛才還支支吾吾,猶豫不已,不知道怎麽跟李鵬飛開口,說這件事,結果周子瑜就說了。
李鵬飛沒有過去。
他雖然也一臉震驚,卻看著陸嚴河,問:「你說你中午碰到什麽了?」
陸嚴河說:「就是剛才周子瑜說的那件事。」
李鵬飛驚訝地看著陸嚴河,壓低了聲音,驚訝地問:「你碰到了蘇老師被刺傷?」
「嗯。」陸嚴河點了下頭,「我剛從醫院回來。」
「這是怎麽回事?蘇老師怎麽突然被人刺傷了?」李鵬飛說,「碰到瘋子了嗎?」
陸嚴河的腦神經莫名抽了一下。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聽到「瘋子」這個詞了。
他搖頭,說:「刺傷蘇老師的人是他前女友,之前還在校門口堵過蘇老師,我……我現在都有點懵,發生得太突然了。」
李鵬飛看了那群圍在周子瑜身邊的人一眼,說:「要不,我們去小賣部轉轉?」
陸嚴河也想出去透口氣,點點頭。
到了外麵,兩個人說話就方便多了,不用擔心被周圍同學聽到。
「你不想讓大家知道這件事?」
「感覺不是什麽好事。」陸嚴河說,「蘇老師那個前女友,已經出現了好幾次了,被我撞見了好幾次,蘇老師雖然沒有直接跟我說,但我感覺他不是太希望讓大家知道她的事。」
「現在怎麽都這麽瘋狂?」李鵬飛露出難以置信之色,「新聞上也都是這種因愛生恨的新聞,男的給女的潑硫酸,女的給男的切老二,匪夷所思。」
陸嚴河露出一抹苦笑。
「但是蘇老師肯定沒事的,你放心吧。」李鵬飛信誓旦旦地說。
「其實也很奇怪,當時我就在現場,看到蘇老師被刀紮進了胸口,我人都傻了,他前女友卻突然對我說『彆喊了,他死不了』,明明她才剛做了那麽可怕的事情,她竟然跟沒事人一樣。」
「無法理解。」李鵬飛也搖頭。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了看天空。
十二月,隆冬的天空陰鬱得像一個病人的臉,透著揮之不去的陰沉和苦鬱之色。
李鵬飛說:「感覺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時間,又出事了。」
九月份是三班的多事之秋,中間十月和十一月稍微平靜了兩個月,現在又出了這種事。
兩人到了小賣部,一人買了一袋熱牛奶喝。
沉默半晌,李鵬飛說:「不過,蘇老師突然受傷,曆史課是不是又要換老師啊?」
「可能是的。」陸嚴河點頭。
李鵬飛:「不會又把尹香語給換過來吧?」
陸嚴河笑了笑,說:「有可能啊。」
李鵬飛默默地搖搖頭。
「那就糟了。」
第二節曆史課,尹香語沒有出現,老陳來了。
他一臉如常的笑容,走進來,說:「沒想到是我走進來吧,你們蘇老師有點事,所以這堂課拜托我來上一下,改成英語啊。」
他說完,卻發現沒有得到想像中的反應。
這幫小崽子,要麽歡呼,要麽歎氣,反正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悄無聲息。
老陳臉上笑容收起了兩分,看著大家的臉,沉默兩秒,試探性地問:「你們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陳老師。」李璀聲音悶悶不樂地說。
老陳:「好吧,那就不瞞著你們了,不過你們也彆太擔心了,我剛得到的消息,你們蘇老師剛搶救過來,脫離生命危險了。」
他看到台下的學生猛地一抬頭,雙眼放光地看著他,臉上浮現出喜色。
「所以呢,我知道大家心裡麵肯定還是擔心蘇老師,但蘇老師也肯定不希望你們為了擔心他而耽誤學習的進度,我知道這很難,但我們一起努力,彆浪費這四十分鐘,好不好?」老陳笑著說,「等會兒晚上我就代表大家去醫院探望他,總不好告訴他,因為他受傷了,大家都無心學習了。」
班上同學終於有了點反饋。
「唉——」一幫十八九歲的小孩接二連三地歎了口氣。
老陳打開書,卻沒有在說課本上的知識。
他頓了頓,說:「海明威的小說《老人與海》中有一句話:『It does not kill us will make us stronger difficulties。』這句話的意思是,殺不死我們的,都會讓我們變得更強大,用在這裡不是特彆的合適,但我剛才腦海中浮現出來了這句話。我想要跟大家傳達什麽樣的意思,大家應該能明白。人生中我們會遇到很多像今天這樣的意外,無論是發生在身邊的人身上,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它發生得很突然,但發生了,我們就要麵對,而且,不能被打敗,要始終不斷地強大自己,要堅強,不能被情緒掌控,要知道自己能做什麽,應該做什麽,我們不是醫生,不能幫助蘇老師更好地康複,我們也無法在現在去看望蘇老師,給他安慰,我們隻能認真做好我們現在能做的事情,對我來說是上好這節課,對你們來說,就是不浪費這四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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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的時候,劉琴才回來。
她第一時間到教室跟大家說了蘇老師的情況。
蘇老師已經脫離危險,正在醫院觀察,同時也第一時間委托她轉告大家,不接受探望,也不要為他擔心。
「曆史課將暫時由其他曆史老師來代課。」劉琴心中歎了口氣。
自從蘇肅來了以後,三班的曆史成績就開始上升,跟坐了火箭一樣的往上躥。
他最大的本事,是讓學生們自發地想要學曆史,對這門課產生了興趣。
結果卻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出了這樣一件事。
劉琴有些難受,既為蘇老師,也為這些學生們。
大家早就猜到曆史課將由彆的老師來代課了,但親耳聽到,還是有些難受。
然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隻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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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幸好,對年輕的學生來說,麵對一件突發的意外雖然難以接受,但在事情發生以後,也能很快地排解掉那些負麵的情緒影響。
陸嚴河原本以為自己還會心有餘悸好幾天,但知道蘇老師沒事以後,第二天醒來,除了仍然無法理解袁宜的行為丶為此感到莫名其妙和匪夷所思之外,已經沒有昨天那種震麻了的感覺了。
唯一難以適應的,就是不斷變化的曆史代課老師。
嗯,沒錯,學校並沒有給他們安排一個固定的代課老師,而是曆史教研組的老師根據蘇肅之前的教案進度,每人負責一節課,這樣輪換著給他們上課。
這樣一來,每堂課的水平都是參差不齊的。
緩了兩天,陸嚴河也開始認真地回想那天中午陳梓妍跟他說的話了。
這件事才是他第二重要的事情。
藝人這個身份肯定是想要有的。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陸嚴河已經感受到了這個身份帶給他的許多好處,最大的好處倒不是他信口胡謅的「保護自己不被那隻黑手迫害」,那真的就是話說到那兒了,隻能那麽說了,藝人這個身份對他而言,對現在的他最大的好處就是賺錢。
學生是沒有錢的,他這麽個家境背景,無父無母,隻有一個想當扒皮結果當不成的舅舅。
如果不做藝人的話,考上了大學,後麵那四年也隻能勤工儉學。
所以,既然要做,那就要想辦法破局,讓周平安和他背後的人無法再阻撓他。
目前陸嚴河認識的人裡麵,唯一一個有辦法幫助他丶並且有意願幫助他的,就是陳梓妍。
陸嚴河仔細地琢磨了好幾遍他跟陳梓妍的對話,慢慢地反應了過來。
陳梓妍似乎是在讓他給她一個理由。
——你這麽多的麻煩纏身,未來也注定會受到阻撓,你現在不會放棄這條路,那你未來呢?我為什麽要帶你?你給我一個理由。
陸嚴河在中午的時間搜索了一下陳梓妍。
網上果然有關於她的信息。
這位傳奇的經紀人,即使不是公眾人物,也名氣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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