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踢到第七下還是第八下的時候,門終於被踢開了。
門鎖「哐當」一聲,變了形。
陸嚴河第一個衝進去,不用費力氣找,陸嚴河馬上在客廳的地板上看到了趙德鍾教授。
他躺在地上,雙眼緊閉,畫麵看著很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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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這一刻格外感謝自己拍《榮耀之路》的時候考了駕照,今天又跟陳思琦一起開車來了這裡。
他和趙德鍾鄰居家十六歲的兒子一起把趙德鍾教授背下樓,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到了醫院,送去搶救。
大約十分鐘以後,陳思琦和鄰居家的那個大姐也趕了過來。
大姐說:「我已經給趙教授的兒子和女兒都打電話了,他兒子馬上趕回來,不過他因為在津口上班,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
陸嚴河還喘著粗氣。
「我剛才給我輔導員打了個電話,趙教授是我們學院的老師,學院會管的,馬上會安排人過來。」他對鄰居大姐說,「麻煩你了。」
「鄰裡鄰居的,不說這種見外的話啊。」大姐說,「平時趙教授也幫了我們家不少,這臭小子的作文都被趙教授輔導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還寫得一塌糊塗。」
十六歲的男孩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被他媽給捎帶著訓了一頓。
「得虧你們今天來了,不然他這一個人住著,誰都不知道他倒地上了,唉喲,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老天保佑。」鄰居大姐說。
陸嚴河也感到慶幸。
如果他們今天沒有來的話,那還真是不堪設想。
「唉,趙教授也是,一個人住,他兒子女兒都不放心,要給他請個保母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他非說自己不老,都沒退休,不用請保姆。現在好了吧,一個人在家高血壓犯了都沒有人知道。」鄰居大姐嘟囔。
陳思琦問:「趙教授他夫人呢?」
「他夫人幾年前就去世了。」鄰居大姐說,「兒女也很爭氣,一個在津口一家公司當高管,一個在美國讀博士,就是離得遠,有什麽急事也沒法趕回來。」
陸嚴河和陳思琦這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麽。讓人聽著有點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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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學院的一位副院長和陳時秋兩個人一起過來了。
趙德鍾在學院雖然不是那種非常受很多學生喜歡的老師,但他的學術地位卻是很高的,對學院來說,也是一位非常重要的教授。
知道趙德鐘差點一個人暈倒在家中,無人發現,幸好被陸嚴河趕上,學院的這位副院長拍拍陸嚴河的肩膀,說:「嚴河,今天真的多虧了有你。」
陸嚴河說:「我們也是碰巧遇上了,正好約了趙教授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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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學院的領導過來以後,陸嚴河和陳思琦這邊就不用再繼續待在這裡了。
他們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麽忙。
不過,因為擔心趙教授的情況,陸嚴河和陳思琦都沒有提離開的事。
他們就跟著大家一起等著。
一直等到搶救結束,趙德鍾教授脫離危險,才鬆了口氣,跟鄰居大姐他們一起離開。
這時都已經是傍晚了。
準確地說,夕陽都幾乎完全沉入了地麵,天幾乎黑了,隻留著一點點的餘白,像是掙紮地不肯被拽走。
陸嚴河對鄰居大姐說:「我們先送你們回去吧。」
「唉喲,不用這麽麻煩你們了,我們自己坐個公交車就回去了,醫院門口就有坐。」
陸嚴河:「天氣這麽冷,等公交也麻煩,正好我們開了車,送你們回去也就十分鐘的事,不麻煩,一起吧。」
鄰居大姐見陸嚴河這麽說,才感激地笑了一下,說:「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
經過趙德鍾教授這一事弄的,現在陸嚴河莫名有些感到疲憊。
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們先把鄰居大姐和她兒子送了回去。
等鄰居大姐和她兒子都已經走進去了,陸嚴河也沒有放下手刹,而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陳思琦說:「累了吧?」
「有點。」陸嚴河點頭。
「要不我們就在這邊上找個飯店,先吃點東西,緩一會兒,緊張了一下午,現在突然鬆口氣,肯定累。」陳思琦說。
陸嚴河說好。
陳思琦拿出手機,搜了搜附近的飯店,選定了一家,說:「走吧,附近一百米就有一家家菜館,隨便吃點。」
陸嚴河點頭,跟陳思琦一塊兒下了車。
一下車,陳思琦就不由分說地抓起陸嚴河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兜裡。
陸嚴河都懵了,有些詫異地看向陳思琦。
陳思琦對他笑了笑,說:「你今天踢門的樣子還是有點帥哦。」
陸嚴河忽然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媽的。
什麽時候才能改一改這種被誇就害羞的毛病?-
陸嚴河救了趙德鍾教授的消息很快就在學院裡傳開了,然後,就傳到了學校裡。
本來就是放寒假期間,大家都在網上活躍,沒有幾個人在學校。
這件事傳出來以後,各個群聊都在議論。
而這件事也很快被傳到了網絡上。陸嚴河陳思琦救了學校老師的新聞,自然也被各家媒體給報導,成為了一個看點十足的新聞事件。
陸嚴河還真擔心在這種熱度下,正在醫院的趙德鍾教授會被打擾。
他馬上給陳時秋發了個消息,說:陳老師,沒想到這件事網上也傳開了,趙老師那裡可能要預防一下有媒體來打擾。
陳時秋說:好的,我也會跟醫院這邊溝通一下的,請保安他們多注意點。
陸嚴河:陳老師,趙老師他醒了嗎?
陳時秋:暫時還沒有,我正在這裡陪著,如果醒了我跟你說。
陸嚴河:好,不過,陳老師,隻有你在那裡守著嗎?
陳時秋:我們學院幾個老師排了個班,等會兒晚上十點會有另外一個老師來接我的,趙老師的兒子應該也是晚上十點左右會到,我把基本情況跟他說一下再回去。
陸嚴河:嗯嗯,辛苦陳老師。
陳時秋:你也早點休息吧。
陸嚴河:嗯嗯。
放下手機,陸嚴河鬆了口氣。
今天碰上趙德鍾教授這件事,讓陸嚴河還挺感慨的。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真正的父母。也不知道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來了以後,他父母怎麽樣了。他們會想念他嗎?他們會不會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欲絕?等他們老了,他們會不會也像趙教授一樣,病了,不舒服了,卻沒有人照顧?
想著想著,陸嚴河的眼眶就紅了。
情不自禁。
「咚咚!」
有人敲門。
陸嚴河回過神來,趕緊收拾了一下情緒。
「誰啊?」
「你爸爸。」李治百的破嗓子喊道。
陸嚴河:「……滾進來。」
李治百打開門,進了房間,一隻手撐在門上,問:「你老師情況還好嗎?」
「脫離危險了。」陸嚴河站起來,歎了口氣,「幸好沒有什麽釀成大事。」
李治百仔細地盯著陸嚴河的眼睛看了看,「我靠,陸嚴河,你不是吧?你這是哭了?」
「哭你個鬼。」陸嚴河推開擋住門口的李治百,走出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顏良什麽時候回來?」
「得明天了,他現在比我們兩個都忙,《六人行》第二季每天都掛在熱搜上,不是這個被罵,就是那個被罵,隻有他們原來的幾個老演員稍微好一點,沒有被罵,熱度喜人,到處都在請他們,他們忙得跟空中飛人一樣。」李治百嘖了一聲,看著陸嚴河,「你說你為什麽之前沒給我在這部劇裡安排一個角色呢?」
「沒錢。」陸嚴河直言不諱,「你的片酬,按這部劇第一季的價格是請不起的。」
李治百說:「呃。」
「這部劇也不是我投資的,你也用不著為了京台的劇自降片酬,便宜都讓他們占了。」
「也是。」李治百反應過來,點頭,「顏良已經接了《淘金記》那部戲了,我們倆三四月份都要出去拍戲了,你有安排嗎?」
陸嚴河說:「之前有一部電影一直在找我,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接,沒想好,暫時沒有其他的安排。」
李治百:「難得看到你閒下來。」
「那也沒有閒。」陸嚴河馬上說,「我隻是自己沒有演,但是我一直在忙,包括我說了,我要給我們三個人寫的一部戲,我準備明年拍。」
「那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呢。」
「嗯,但是今年就要把劇本弄出來,把製作方和投資都找到。」陸嚴河說,「不能到時候匆匆忙忙地去找。」
「也是。」李治百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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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顏良回來以後,三個人就開始正式開始排練《青蘋果樂園》這個節目了。
因為早就已經有過一個成熟的舞台,這一次他們也不用準備太長時間,把感覺熟悉回來就行了。
到了一月二十七號這天,三個人一起去《人在囧途》的拍攝現場。
他們將要一起客串這部電影。
他們客串的鏡頭,就是原作王寶強跟他的幾個工友蹲在一起討論欠條丶商量怎麽把錢討回來的鏡頭。
那個鏡頭在原作中也很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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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蔣鹿執導《人在囧途》以來,就隔三差五地見到一些平時從來沒有見過的明星。
都是來客串這部電影的。
一部「鄉裡鄉氣」「村裡村氣」的公路喜劇電影,卻變成了一部賀歲檔的陣容。
這個陣容之璀璨,讓蔣鹿懷疑這部電影最後會變成一部數星星的電影。
而當陸嚴河他們三個人出現的時候,蔣鹿愈發肯定了這個想法。
早就知道他們三個要來客串這部電影,但是因為說好了來客串丶最後因為各種來不了的原因而不來的,也有很多。
而這個鏡頭……蔣鹿本來以為,這幾個偶像級彆的明星應該是不願意演的。
因為形象實在是不好看,很土。
要是說,這是為了一個很重要的角色而犧牲形象,那也就算了。
可偏偏這隻是客串一個鏡頭而已。
蔣鹿以為他們不會同意來著。
可陸嚴河他們三個人知道彼此都是這個鬼樣子以後,啥都沒說,就答應了。
到了現場以後,陸嚴河沒想到第一個看到的人竟然是李彼。
李彼扛著一台攝影機,笑著說:「老板,沒想到吧,我也在。」
「你這是拍什麽?」
「拍花絮,到時候電影上映的時候宣傳用。」李彼說,「你們這個係列叫做,來之前的樣子和來之後的樣子,用你們現在英俊帥氣的畫麵跟等會兒換完裝丶做完造型以後的畫麵做一個對比。」
「……」陸嚴河一時間無言以對,「你怎麽這麽多的花點子?」
「主要是老板教得好。」李彼一臉傻笑。
陸嚴河無語地說:「我可沒有教過你這種東西。」
「我又不是隻有你一個老板。」李彼仍然一臉傻笑。
陸嚴河:「……」
李治百和顏良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兩個人都笑得前俯後仰拍大腿。
「唉喲,你們仨終於來了!」賈龍穿著一身西裝走了過來。
「賈老師好!」李治百和顏良打招呼。
「咳,什麽老師啊,喊龍哥。」賈龍熱情地招呼他們。
蔣鹿導演笑著說:「今天都沒有賈老師的戲,知道你們要過來,專門過來的。」
陸嚴河跟他們擁抱了一下,問:「你們拍得怎麽樣,都順利嗎?」
「順利,王大山這孩子看著傻悶傻悶的,演起戲來真是靈氣十足。」蔣鹿說,「而且,有賈老師在這兒坐鎮呢,片場有什麽事情,賈老師都直接給解決了。」
賈龍笑了笑,「去你的,搞得我跟山大王似的。」
寒暄了一陣以後,他們就要去做造型了。
賈龍拉住了陸嚴河,走到一邊。
陸嚴河看這架勢,知道賈龍肯定是有什麽事要跟他說。
「怎麽了,龍哥?」
「想問你件事。」賈龍說,「王大山這孩子,你有沒有想到簽到你自己公司裡?」
「啊?」陸嚴河一愣。
賈龍說:「我知道你跟你經紀人一起開了一家公司,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簽藝人,如果你沒有這個想法的話,我想把大山簽到我這裡來,這孩子演戲有天賦,還不是一般的天賦,跟他一起拍這個戲是緣分,我想帶一帶他。」
陸嚴河點頭,說:「龍哥,你願意帶他是好事,我這邊暫時還沒有精力去做藝人經紀,尤其是我跟梓妍姐成立的那家公司,真的就是個殼子公司,方便辦事用的,怎麽大家都覺得我那個公司什麽都做?」
陸嚴河也很無奈。
賈龍笑了笑。
「大山這孩子是你發現的,也是你推薦來的,我也不能越過你,直接把他簽下來。」賈龍說,「既然你沒有這個想法,那我就去跟他談一下這件事了,這孩子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經紀公司,拍戲也就是自己一個人。」
「行。」陸嚴河點頭。
賈龍這種做法,雖然說他不這麽做,也完全沒有問題,陸嚴河也說不了什麽,但他主動先跟陸嚴河打招呼,確實讓陸嚴河心裡麵舒服。
至於帶藝人……
陸嚴河想了想,告誡自己,暫時不要太貪心。
他現在這一大攤子事都沒有忙過來呢,貪多嚼不爛。
以後做大做強了,何愁沒有藝人願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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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他們三個人戴上白色的帽子丶穿上工作服,裡麵還塞了棉襖,讓他們看上去身形更為笨拙,一走出來,彼此看著,先是愣了兩秒,然後紛紛指著彼此大笑。
都不僅僅是穿著,他們每個人都被化了妝,做了發型,讓頭發看上去沒有那麽時尚丶精神,甚至顯得有一點油膩膩的,臉上也是,有著不均勻的膚色,這麽一弄,看上去就不像個明星了。
他們三個人都做了很地道的妝容處理,不像很多明星藝人扮演這一類人物的時候,那妝容看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李彼的攝影機已經過來了。
他們三個人站在一塊兒,用最土的造型擺了個最狂拽酷的姿勢。
賈龍在一旁看著,笑聲說:「唉喲,這客串一個鏡頭,犧牲大了啊。」
王大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現了,這會兒就站在賈龍的身旁,很拘謹的樣子。
「大山!」陸嚴河看到他,高興地打了個招呼。
王大山露出了一個很拘謹的笑容,喊:「陸……陸老板。」
還是這個樣子。
陸嚴河無奈地歎了口氣。
「喊我嚴河吧,大哥!」陸嚴河歎氣。
李治百一巴掌拍在陸嚴河的肩膀上,一本正經,說:「說什麽呢,老板!你是我們老板,怎麽能直呼你的名字!」
顏良秒速跟上,一臉嚴肅,點頭,說:「就是,老板,你可是我們的金主爸爸啊。」
陸嚴河兩根中指毫不客氣地豎給他們倆,然後給王大山介紹他們。
「李治百,顏良,都是我的好朋友。」
王大山一臉驚喜向往地看著他們,姿態更是拘謹,「你丶你們好,我是王大山。」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跟他們握手。
李治百哈哈笑了一下,右手伸過去,卻沒有握住王大山的手,而是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這邊一拉,直接抱了抱他,另一隻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我很看好你哦。」
王大山受寵若驚地看著他。
顏良搖頭,對陸嚴河感慨說:「李治百這個社交悍匪。」
陸嚴河說:「我們一輩子都學不會的悍匪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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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個人一起拍這個鏡頭,隻能說非常輕鬆。
蔣鹿本以為他們三個人會有偶像包袱,沒辦法融入到電影整體的風格,沒想到,這三個人往王大山麵前一站一蹲,那種在社會底層打拚的小人物的狀態就直接出來了。
李治百不知道從哪裡摸了根牙簽,在自己牙縫裡剔。
顏良蹲在王大山和李治百中間往後的位置,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