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希望,這部電影你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拍,而不是按照龍岩希望你做的那樣——」
陳梓妍約了劉畢戈和苗月出來,聊起他們下一部電影,也就是要找陸嚴河主演的那部電影。
「諜戰電影,即使是商業向的,其實票房也沒有特彆高的例子過,對吧?」陳梓妍說,「這個題材,類型上限就在這,它有很多經典,也受觀眾的喜歡,隻不過如果想要在票房上有突破,難度很大。」
劉畢戈笑了笑。
「梓妍你是想要讓我把它拍成文藝向的?」
「不,既不是文藝向,也不是商業向。」陳梓妍搖頭,「我希望你能堅持你的作者性,按照你真正的想法去拍,既不故作玄虛,拍得雲煙霧饒,也不像市麵上那些諜戰戲一樣,按所謂的敘事邏輯和商業邏輯去做這部電影。」
劉畢戈轉頭看向苗月。
苗月:「你看我乾嘛,你是導演。」
劉畢戈問陳梓妍:「梓妍,你就這麽不看好這部電影的票房嗎?怕我弄砸了?」
「不,恰恰是在跟你的合作裡,我最不看重的就是票房。」陳梓妍搖頭,「我也希望你不要被龍岩影業的人給影響了。」
陳梓妍其實知道,她身為一個演員的經紀人,來跟劉畢戈說這個,多多少少有一些逾越了自己的界限。
所以,她隻能儘量把這一次的交流處理得像私下朋友之間的一樣。
「我也是希望,你有《暮春》這麽好的起點,不要浪費了。」陳梓妍說,「國內商業片導演一直不缺,市場會捧起來,但像你這樣能夠在國際上拿獎的導演——抱歉啊,我就直接說得俗氣一點了,屈指可數,這也不是可以靠市場培養出來的,這是你身上最大的獨特性。」
陳梓妍說這些話,一點不隱晦。
很多人會忌憚,這樣說話是不是太直接了,太世俗了,太銅臭味了。
但實際上,這樣的話要看是什麽人說。
像陳梓妍這樣的經紀人,如果她跟你說風花雪月丶陽春白雪,也沒有誰想聽。
而且,劉畢戈本身也不是那種憤世嫉俗的學院派。
常有一種印象,藝術家都是與世俗格格不入的。
然而,去回顧大部分傑出藝術家的人生履曆,其實就會發現,壓根不是那麽回事。
陳梓妍跟劉畢戈打交道也很多次了,她清楚劉畢戈的性格。劉畢戈不是那種絕不開口談名利的藝術家。
他沒那麽裝。
果然,對陳梓妍所說的話,劉畢戈隻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苗月問:「梓妍姐,你是希望嚴河演這部片子,演的是一個文藝片嗎?」
「我確實有這樣的考量。」陳梓妍也不瞞著,「這件事我也沒有跟嚴河說,如果我跟他說的,他一定會讓我不要乾涉你的創作,畢戈,你也知道嚴河的性格,他並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的創作都一定在被乾涉,沒有任何一個作品是百分之百按照創作者的意圖做出來的。我的私心很簡單,因為嚴河手上這幾部戲,全部都不是藝術性比較高的電影,而恰好他下一部電影是跟你們合作,尤其是,恰好你們這樣的組合,本身就是最適合一起去衝獎的陣容,不衝獎,我覺得可惜。」
「梓妍姐說得有道理。」劉畢戈笑了起來,「其實,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我跟龍岩那邊確實一直沒有談得攏,他們希望把這部諜戰片做成一個全明星陣容的大片。我自己的想法呢,首先,演員我希望能自己決定,而不是塞一堆大明星進來,我討厭那些事兒多要求多,還總是質疑導演想法的大牌明星。除此之外,我也想要把這部電影拍得更平實一點,我甚至想要把它拍得像一個記錄片,而不是一個一看就是電影的東西。我想要這個電影的風格,讓觀眾有紀實感。」
陳梓妍點點頭。
劉畢戈說:「甚至比《暮春》的攝影風格還要再粗糲簡單一點,在這裡麵我想用大量的長鏡頭,去給一個全景式的呈現。」
陳梓妍的心潮馬上就澎湃了起來。光是聽劉畢戈這樣一說,陳梓妍就幾乎有了一個想像。這樣的風格,確確實實就是電影節的路子。一看就精致得很的片子,反而不太是電影節那些評委的口味。
劉畢戈說:「但龍岩不想讓這部電影拍成這樣。」
「你需要我做什麽嗎?」陳梓妍問。
劉畢戈:「你需要讓他們相信,即使拍成全明星陣容的豪華大片,這部電影的票房也高不到哪去。」
劉畢戈就不是那種大片型導演。
陳梓妍:「我約黃太出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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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片子叫《定風一號》。
陳梓妍拿到劇本以後,認真地讀了一遍。
第二天,她就約了黃太見麵。
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微風拂著,很是自在。
黃太一聽她的來意,笑著問:「怎麽,是劉畢戈來找你當說客的嗎?」
陳梓妍笑了一下,說:「不是劉畢戈找我當說客,是我想要說服他,不要按照商業諜戰片的路子來做這個片子。」
黃太微微眯了眯眼。
陳梓妍馬上說:「黃太,你可不要誤會啊,我可一點都沒有要插手你們公司項目的意思,我隻是作為嚴河的經紀人,作為這部電影主角的經紀人,站在我的立場上,提出這樣的建議。」
黃太看著陳梓妍,說:「如果按照劉畢戈他自己的想法來拍,這部電影的票房頂多又是一個億,兩個億?撐死了三個億,這點你不反對吧?」
「不反對。」陳梓妍說,「但是,黃太,如果這樣拍,它肯定沒法到國際電影節上拿獎,更不用說拿獎之後的各項版權收入了。而即使它做成全明星豪華陣容的大片,一沒特效,二不是當下市場票房巨作的題材,按照過去五年市場的情況,它的上限也不高,即使是劉畢戈和陸嚴河的組合,六七億也就打止了。」
「六七億還不夠嗎?」黃太有些意外地看著陳梓妍。
她本來以為陳梓妍要說得更低呢。
陳梓妍說:「跟劉畢戈丶苗月和陸嚴河三個人組合能夠在國際上拿獎然後賣版權的收益相比,無論是短期收益還是長期收益,六七億都不夠。很多人以為文藝片不賺錢,那是因為國內很多片子,它隻能從院線上賺票房的錢,可是,黃太,《暮春》的片子就在你們手上,它上映也有兩三年了,它應該還在繼續為你們賺版權費吧?」
黃太不置可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很多的電影,上映過後,電視丶網絡版權一賣,就再也賣不動了,隻能封到倉庫裡。但是,如果這個片子拿了獎,或者這個片子的導演越來越牛,他的作品也會一直跟著被關注。」陳梓妍說,「這是我想要說的第二個理由,劉畢戈就不是一個適合拍大片類型的導演,我跟他交流了很多次,他完全是一個作者型導演的料。這樣的導演,你不讓他充分發揮自己的想法拍電影,而是去拍某種模式的電影,很可能釀成事與願違的後果。」
黃太看著陳梓妍,說:「這話聽起來,好像你比我更了解劉畢戈似的。」
「畢竟我是經紀人,而您是一家電影公司的老板嘛。」陳梓妍並沒有因為這句話就退讓,仍然不卑不亢,「黃太,對龍岩而言,家大業大,其實並不缺一個商業片丶類型片導演,《焚火》的業內預估票房就是十億起步。我說實話,《定風一號》怎麽賣也賣不到十億。那對劉畢戈和陸嚴河這種級彆的導演和演員而言,一個賣不到十億的商業片,放在市場的眼中,很有可能就是一次失敗,尤其是全明星陣容,它立項也許會吸引大家的注意,會獲得市場的熱捧,但電影總歸是要上映的。」
陳梓妍的言外之意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電影上映,一個全明星雲集的商業大片(打出來的旗號),最後哪怕票房賣到了七八億,但在市場眼中,這樣一個級彆的片子,即使七八億也不算成功,那一樣會影響到市場對龍岩的態度,換而言之,就是股市的態度。
黃太說:「如果市場對劉畢戈的定位成了一個藝術片導演,那對我們龍岩來說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市場對劉畢戈的定位應該是一個票房成績很好的藝術片導演,比如《暮春》,賣出五億多票房,成本才多少?」陳梓妍說,「我相信,《假死都不行》一樣也是這樣的路線。」
「你執著於想讓《定風一號》回到劉畢戈的想法上,是為了陸嚴河?」
「是的。」陳梓妍仍然直言不諱,「劉畢戈又不是我簽約的導演,實話實說,他要做一個什麽樣的導演,不是我要關心的事。但這是一個很好的本子,我聽了劉畢戈的想法,也覺得這個片子拍出來,不會比《暮春》差,不管拿不拿獎,以他《暮春》的成績,加上還有嚴河主演,去送國際電影節問題是不大的。」
「國際電影節……」黃太笑了笑,「你是卯足了勁想要給陸嚴河衝一個最佳男演員回來嗎?」
陳梓妍微笑地說:「不管是不是影帝,嚴河如果在國際上的名氣越來越大,對《焚火》這個係列肯定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黃太的眸光微微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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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嚴河跟大家一起把一百多人份的燒烤搞定,看著大家大快朵頤地吃完,然後又一起送走了他們,隻剩下殘羹冷炙,他們還要一起把東西收拾了,打包,扔垃圾,忙活完,竟然都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多。
「我們還什麽都沒吃呢。」彭之行笑著說,「我訂個地方,我們吃點東西吧,最後一頓飯了。」
這個時候,李真真說:「辛苦大家了,恭喜大家完成我們最後一個任務,我們節目組為大家準備了宵夜。」
「我去,節目組良心發現了?」李治百第一個表示震驚。
其他人也紛紛跟上,表達詫異。
李真真臉一黑,開玩笑:「那算了,不錄了,就這麽結束這一季吧。」
大家嘻嘻哈哈地轉場。
出乎意料的是,這些燒烤,節目組竟然還專門找了師傅現做,不是做好了打包過來的,再放到炭火上熱著。
這兩者的味道可是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彆。
其實從這也可以看出來,節目組對這些藝人們的喜歡,以及照顧。
不然,他們大可以去弄得敷衍一點,過得去就行了。
在最後這一趴,李真真說:「在這一季的結尾,我們把所有的遊戲都再玩一遍吧,在我們節目裡出現過的很多小遊戲,現在都成為了朋友們聚會常玩的小遊戲,有很多觀眾一直在呼籲,想要看到我們多進行一些這樣的遊戲環節。」
「那我們是先玩遊戲嗎?」
「一邊吃一邊玩吧。」李真真說,「第一個遊戲是海龜湯,等你們吃完了,我們再開始玩彆的遊戲。」
「可以可以。」李治百點點頭,「那是你們出題嗎?」
「嗯,我們出題。」李真真笑著點頭。
蘇曉問:「又是很恐怖的嗎?」
「我們出的沒有那麽恐怖,更偏向於腦筋急轉彎的那種。」
「那就好。」
「出題吧。」顏良笑著說,說完就拿起一串五花肉開始吃。
李真真出題:「湯麵是,我的褲子破了,我知道我馬上就要死了。」
蕭雲仍然是最積極的那一個。
「是有人用刀紮進了我的大腿嗎?」
「不是。」李真真搖頭。
蕭雲又說:「我是被人殺死的嗎?」
李真真搖頭:「不是。」
「啊?」蕭雲一愣,「海龜湯竟然還有人不是被殺死的?」
蘇曉立即跟著問:「我是自殺嗎?」
李真真搖頭:「不是。」
顏良追問:「我是意外死亡?」
李真真猶豫了一下,說:「是也不是。」
一群人都疑惑了。
陸嚴河啃著烤玉米,同樣皺眉。
「那這能是什麽?」柳智音很詫異,「不是他殺,不是自殺,也不是意外死亡。」
「她說的是,是也不是。」陸嚴河糾正,「因為跟意外死亡很像,但形容的不太準確。」
「事故?」彭之行馬上問,「出了某個事故而死亡?」
李真真笑了起來,點頭:「是。」
陸嚴河猶豫了一下,問:「我知道我馬上要死了,是因為我受傷了嗎?」
「不是。」李真真搖頭。
「也沒受傷?」蕭雲嘴裡嚼著牛肉,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那還能是什麽?事故,但還沒有受傷,我是因為受傷而死的嗎?」
李真真搖頭,「不是。」
大家都懵了。
「這又是事故,又沒有受傷,又知道自己要死了,這什麽情況?」彭之行也很詫異。
陸嚴河思考了很久,「我知道我要死了,是跟我褲子破了有關係嗎?」
「是。」
「褲子破了,但我又沒受傷——而我還知道我要死了——」李治百問,「難道他穿著防火還是防水的褲子,而他恰好在一個很危險的環境裡,褲子是他的保護用具?」
其他人瞬間恍然。
「對哦。」
「還可以這樣。」
「是不是潛水服啊!」蕭雲眼睛一亮,瞬間反應過來,「他是個潛水員?褲子破了,漏水了!」
「我去,蕭雲,你變聰明了啊?」
「什麽叫變聰明?我一直比你聰明!」
就在大家都覺得蕭雲已經猜出來的時候,李真真卻搖頭。
「不是。」
一群人懵了,「啊?」
「竟然不是這個?」
「我靠,那還能是什麽?」
一群人麵麵相覷。
李真真見狀,提示了一下,說:「但是蕭雲的這個思路是對的。」
顏良馬上說:「難道我是一名消防員?我在火場?」
「不是。」李真真也搖頭。
「還有什麽情況?」眾人陷入沉思。
陸嚴河舉手。
「我是太空人嗎?我在外太空行走的時候,發現褲子破了?所以,太空衣的氣壓沒有了,氧氣也沒有了?」
李真真笑著點頭:「是的。」
「咦——」蕭雲馬上就很嫌棄了,「這個海龜湯也太沒有意思了。」
「不恐怖的海龜湯也不是很好玩。」柳智音說。
「不是你們一直嫌太恐怖丶太嚇人,不敢玩恐怖本嗎?」李治百嫌棄地看著她們。
「誰不敢呢!」蕭雲說,「那你現在出一個!」
李治百馬上看向李真真。
「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