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雨是真的多,尤其是春夏交接的時期。
哪怕雨稍稍停了一會,外麵的空氣也是濕漉漉的,出去走上一會衣衫都會變得黏糊。
隻不過,江晁根本不出門。
他在艙裡麵打著遊戲。
聽著歌,喝著穀雨茶。
似乎隻要不出門,外麵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不入耳。
但是。
突然之間熒幕突然化為了紅色,打破了艙室裡的安寧愜意。
然後更紅的兩個大字閃了出來,伴隨著警報聲不斷地閃爍著。
“警告!”
“警告!”
“警告!”
江晁迅速起身,第一反應是不是要緊急避險和進入逃生艙。
但是又突然想起來,這又不是在軌道上,艙裡艙外也都有著安保措施,江晁不覺得有什麼人能夠打進來。
除非是來了個真神仙,上門打假他這個電子神仙。
“望舒,報告情況?”
望舒出現在熒幕上,背後的紅色警告依舊在閃爍著。
“檢測到長江水位上漲速度已經超過預期。”
“而且根據預測,今年的降水量遠超往期,伴隨著雨季和汛期快要到來,河道年久失修,極有可能會發生決口事件。”
望舒說的這些道理江晁都懂,但是江晁在意的是望舒的表情。
她看上去有些慌張,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情況。
江晁:“你為什麼這麼緊張,就算淹了我們這也是全封閉的,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按照江晁的了解,望舒會按照程序提醒災情,但是一般都是露出營業式的標準化微笑,不會露出慌張的模樣。
望舒可是高高在上的人工智能紙片人仙子,電腦賽博量子神仙,怎變得如此體恤民情愛民如子。
值得懷疑。
望舒:“決堤發大水,黃泉基地、鐵砂地獄也要淹了,我們前期工作全都白做了。”
江晁:“哦!”
這樣就合理了,一個不小心望舒的《全球天氣預報計劃》就要被摧毀了,江晁的《回歸計劃》也將前功儘棄從頭再來。
空間站裡麵儲存積累的資源都投入了進去,除此之外,望舒還用各種方式在西河縣和金穀縣四處搜集資源,能用的幾乎都調集了過來,以近乎撿破爛的方式。
雲壁山裡的幾個山頭樹林都給砍了不少,打柴人和山民們經常一夜醒來,跑到山頭上一看,山都給薅禿了。
現在就等著一切慢慢運轉起來,掘出第一桶金。
這個時候要是打了水漂。
那可真的是。
痛徹心扉。
不過望舒的心急掛在臉上,江晁自帶表情冷靜,完全看不出來慌不慌張。
望舒:“而且就算是空間站,也有一定可能性受到侵害,所以特此發出紅色警告。”
江晁:“那你有什麼提議,修河堤,準備防洪?”
江晁想了一想:“長江水運關乎命脈,這個時代的朝廷都會疏通河道修河堤防洪,我們可以利用他們來做成這件事情,找一個可以辦成這件事情的關鍵的人,警示威嚇一番。”
“可以再將天氣預報告訴他們一次,讓他們調動資源來防洪修堤。”
江晁準備故伎重施,用最省力的方式,完成最麻煩的事。
望舒問:“這樣就行,那些人靠得住麼?”
“萬一出岔子,我們的地獄都就都沒了。”
江晁:“地獄沒了不是好事嗎?”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目前工廠還是需要的,不能垮掉。
而且江晁細想,也覺得這種生死關鍵的事情,的確不能指望彆人。
上一次能夠利用賈桂辦成這件事情,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不論是對江晁還是賈桂,其實都不是什麼太麻煩的事情。
而且整個事情的辦成流程,就是賈桂-差役-村正-百姓這四層。
中間的差役和村正對於賈桂這種帶著大批幕僚、護衛和大筆銀錢的上任官員還算比較容易拿捏,直接便可以控製住整個程序,不讓其失控和走入歪路。
而長江決口修理河道築造堤壩,這要命的程度和調動的資源就完全不是這種小事可以比擬的。
就算是找準了可以辦成這件事情的人,以各種手段控製住他賣命,這從上到下的層層官員、小吏、工匠、役夫。
等等環節,隨便一捅就是一個大窟窿。
而且江晁記得,這幾十年附近一帶都沒有決過口,現在讓他們修河堤疏通河道,沒那麼簡單。
而且這事情光是拖上一拖,互相推諉拉扯個幾個月,也挺要命的。
江晁:“以前怎麼沒有決口,現在突然要決口了?”
望舒:“根據收集到的信息判斷,前幾十年應該處於小冰期,而近些年來氣溫不斷上升,氣候發生了變化也帶來了連鎖反應。”
江晁點了點頭:“那就得我們自己想辦法。”
望舒臉貼近了熒幕:“所以,得讓神巫那邊趕緊將廟建起來了。”
江晁抬起頭:“建廟和這有什麼關係?”
望舒說:“鹿城有著天然的地理位置優勢,那附近有著長江的支流,還有一大片自然形成的泄洪區域。”
“隻要我們建了廟就有穩定的基站,有基站就可以調查研究、調用資源、宏觀布局,水泥廠和磚廠都可以再次全力運轉起來了,堆積的大量水泥、磚頭也不會浪費了,鐵砂地獄那邊也可以逐漸提供鋼材等材料。”
“去那邊調研一下,可以以那一大片自然形成的泄洪區域為核心修堤,同時建立水庫。”
“名字我都想好了,你不是說那邊不是有一大片牡丹花園麼,就叫牡丹水庫。”
“建立水庫的同時,也可以搭建一個隱秘的龍宮船隻停泊港口,以後我們的船都放在那檢修和停靠。”
水泥廠和磚廠都是最開始建造的,還要早於鐵砂地獄,就在下麵的基地裡,取材也在這裡。
現在流水線還在運轉,隻是最近不需要那麼多的資源和運不出去導致堆積成山。
“水庫修好了,然後在水庫和支流上建立大壩。”
“修好了大壩就有了真正的水力發電站了,有了發電站我們就……”
剛開始說的時候,江晁還點著頭。
但是說著說著,後麵越來越長,還有了近乎沒完沒了的局勢。
從一座小廟,引出了一大串的目前看起來有些難以企及的東西。
江晁:“就能上天了。”
望舒似乎沒聽出這事反話,:“上天?”
“上天還早著呢!”
很快,江晁提出了問題。
“後麵的事情後麵再說,先說修廟和建堤圍水庫吧!”
“人力呢?”
“現在我們一窮二白,前期還是要靠一定的人力來做吧,怎麼解決?”
“修廟比較簡單,修堤和水庫肯定需要大量人力的。”
但是望舒卻說:“我已經有方法了,保證能夠完成。”
江晁明白望舒要做什麼:“又抓上一大批人打入地獄,與世隔絕日夜不休地進廠上班?”
他搖頭道:“這一套不是這麼玩的!”
望舒其實也猜到自己的地獄是不可能一直這麼玩下去的,將一批批活著的人送進廠,江晁上一次能同意,接下來肯定不會同意。
他也怕一直同意下去,就不知道弄出什麼可怕的東西出來。
江晁思索著,是不是還是應該調動官府的力量來做成這件事情。
其實按照江晁的想法,如果沒有必要。
他找到回歸的方法之後。
靜悄悄的來,然後靜悄悄的去,他並沒有太多介入和改變這個時代的意願。
不過隻要他和望舒存在於此,注定會改變些什麼。
無可避免。
江晁:“讓神巫座下的雲壁山民一族來做些事情吧!”
——
鹿城由幾座城拚在一起,鹿陽縣的城牆要矮上一截且亂糟糟的,因為它是郭城。
就是那個,三生不幸知縣附郭的郭城。
拈花僧帶著弟子從高牆下的一座大宅前離開,一行人穿過滴著雨的屋簷下,看上去有些冷落。
這兩日。
僧人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樓起樓塌。
前兩日原本還是鹿城郡王和一眾權貴堂上客的他,人人爭搶以能夠聽他講經為榮,開始似乎變得無足輕重,天龍寺的廟門前也門可羅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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