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是在一個陰雨纏綿的天氣離開顧府的。
她離開後,沈晚大病了一場,一連纏綿病榻半月有餘,直待九月初病體才堪堪有了起色。
因沈晚此廂病得厲害,期間連秦嬤嬤都坐不住了,帶了張太醫過來看了兩次,之後那補品便如流水一般湧入顧家,一直待她身子有了起色。
聽吳媽過來傳消息,道那沈晚身子已然大好,秦嬤嬤大鬆了口氣,說實話她還真怕顧家娘子那廂就此病過去,那她手上便真是要染上業障了。
秦嬤嬤不知什麼意味的開口道“素日裡瞧她這個小娘子波瀾不驚的,既穩重又淡定,還道她是個豁達又淡薄的性子。可哪個又知,她雖瞧著麵上不顯,暗下卻是個極重情義的,也不知此廂是好還是壞。”
吳媽斟酌了會,道“重情義總好過冷情冷性的。如此這般,她行事也會多有顧忌,目前於咱侯府而言,便會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秦嬤嬤這麼一想,也是,遂也不再糾結此廂,隻囑咐吳媽回去之後好生看護。
過了兩日後,霍殷召見秦嬤嬤,問了幾句沈晚身體情況。
秦嬤嬤如實回答。
“也約莫一月了。”霍殷問“張太醫近兩日可去瞧過了”
秦嬤嬤自知侯爺提這一月的深意,忙回道“瞧過了,尚無動靜。”
霍殷沉吟了會,遂隨口道“如此,便安排她後日過來。”
秦嬤嬤忙應下。
顧府中,吳媽滿臉喜色的告知沈晚這個消息。語罷,見沈晚兀自沉默,遂收了笑,目光如劍犀利打量她“娘子怎的一言不發,可是太過歡喜了”
沈晚微微漾了個淺笑,頰邊梨渦淺淺,猶如海棠初綻。
卻聽她聲音溫涼道“是啊,我甚是歡喜。”
似沒料到沈晚能這般直白的承認,吳媽的臉色僵了下,隨即又起開笑容道“老奴就說,咱侯爺那般的人物,焉能有娘子不喜歡”
沈晚溫溫一笑,垂了頭。
隔了一天,便到了約定的日子。
這日大早,秦嬤嬤的轎子便到了顧府門前,卻不是直接邀沈晚過侯府,而是邀她一道去銀樓買飾品。
沈晚任由吳媽給他打扮齊整,而後踏出顧府進了官轎。
其實雙方皆是心知肚明,去銀樓隻是幌子,待逛完銀樓再順理成章的邀她入侯府小敘,那才是今日的真正目的。
秦嬤嬤在她瓷白的麵上打量許久,方皺眉道“瘦了。”
沈晚垂眸。
秦嬤嬤又打量了她一番,意味深長道“聽吳媽說你已然想開,如此便最好。日後你越接觸越會知曉,咱們侯爺是何等英武的好男兒,縱觀這大齊朝上下,怕也是無出其右的。以你的身份,說句不中聽的,放在往日便是伺候侯爺吃飯穿衣都是不配的。如今卻陰差陽錯攀了咱們侯爺有了這段露水情緣,那是何其不易之事於你,當惜緣才是,切莫再自誤。”
沈晚低眉斂目,輕聲道“嬤嬤說的極是。沈晚謹記。”
到了地方,兩人下了轎,相攜走進了銀樓,期間說說笑笑毫無異樣。
大概買了樣首飾,包好走出銀樓後,秦嬤嬤順勢邀沈晚到侯府一敘。
沈晚欣然應允。
官轎入了侯府後,便徑直往那萃錦園的一處廂廡而去。
進了廂廡大概也沒過長時間,裡麵邊隱約傳來女子的被衝撞的支離破碎的泣聲,以及男人醇厚雄渾的撫慰聲及酣暢淋漓的低吼聲。
沈晚閉了眸,任由身體猶如那狂風暴雨中逆行的孤舟,激蕩的顛簸。身上的男子狂野彪悍,粗糲的掌心握緊她的腰肢,猶如行軍般大漲撻伐,幾次逼得她眼圈泛紅,身子激顫。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儘了興,收了勢。
大概尚還有些回味,他並未就此從抽身下榻,反而單臂撐了身體於她上方微微低喘,溫熱猶帶些許濡濕的掌心反複摩挲流連她的身子。
“不過一個丫頭罷了,就值當你這般憂心難過”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猶帶幾許慵懶性感,可聽在沈晚耳中,卻覺得猶如細細綿綿的針,字字刺耳。
她依舊是一副閉眸無力的模樣,聞言,隻輕扯了下唇角,似已多餘力氣回答半個字。
霍殷抬手撫上那眼角下方醒目瑕疵,反複摩挲“回話。”
沈晚儘力忽略麵上那令她不適的摩挲,不得不開了口“侯爺,此廂有所誤會晚娘隻是身子弱罷了。”話本已回完,此刻卻又鬼使神差的補充了句“早些年傷了根本,已經很難補回來。”
霍殷動作一頓。
沈晚明顯感到周圍氣氛一冷。
霍殷的神色逐漸沉冷,盯了她好一會,方冷冷一笑“本候平日最不喜那些最自作聰明之人。”
沈晚低聲道“晚娘記下了。”
已然沒了其他心情,霍殷沉了臉翻身下榻,喚仆婦進來給他梳洗穿衣,而後揚長而去。
回顧府的路上,坐在官轎中的沈晚掏出袖中的香囊,打開來捏起兩絲藏紅花,放入口中細細的嚼著。
之後便低眸淺笑,她會讓他,讓他們都知道,她的身子真的是很難補回來。
不知竹籃打水一場空,是何種感覺
九月未過中旬,兵部的正式任命已經下達,顧立軒官升一級,為從五品兵部員外郎,而他之前兵部主事的位置則由兵部令史劉琦裕接任。
饒是從五品的員外郎一職,顧立軒早已視之為囊中之物,可此刻,當正式的任命下達,當他上峰親自為他替換官服,鷺鷥補子替換作白鷳,他依舊難掩內心激動,興奮的麵紅耳赤手腳發顫。
雖然正六品到從五品,聽起來隻是一階之隔,可在官場上打滾的官員方知,這一階是多麼難以逾越的鴻溝。
顧立軒鴻運當頭,一時間意氣風發,風頭無兩。
升官了,自然要請同僚慶賀一番。因為家中有那吳媽耳提麵命,他自那起便不敢晚歸以免打攪沈晚休息,更彆提吃完酒醉醺醺的回來。
因而,他將宴請的日子定在兩日後的休沐日,屆時宴請諸位同僚。消息一放,兵部副上官兵部侍郎虞大人都欣然應允,應道,此間喜事他必去不可。
兵部眾人嘩然,紛紛在心裡盤算,屆時拿何等賀禮前去方好。
兩日後,顧立軒意氣風發的執扇出門。
與此同時,侯府的官轎候在了顧府門前。
顧立軒在汴京城內知名的酒樓中推杯換盞,同一時刻,沈晚在他上官的榻上翻雲覆雨。
人生的極致諷刺,不過如此。
隨著身上男人最後一記重推,沈晚顫栗的身子無助後仰,啟唇無聲深喘。
覆她身上略微平複了些許,霍殷懶散的支臂半身撐起,素來冷淡的眸子此刻多了幾許肆意的打量。
沈晚覺得她已然練就了一副鋼筋鐵骨,這樣肆意的打量下,她竟不懼,也不羞恥。
霍殷壓低身子,覆她耳畔,聲音低沉“晚娘此刻,甚美。”絲絲繞繞的嗓音磁性渾厚,猶如情人間的呢喃情話。
沈晚到底變了臉色,這般似情人間曖昧的調情,著實令她不適。
那一瞬間的難看臉色到底被他捕捉眼底。
霍殷漸漸收了眸中情色。
略帶薄繭的掌心在身下的身子上頗為熟稔的揉捏,他麵上卻是冷諷的笑,一出口便如毒箭直戳人心底“顧員外郎今日慶賀高升,身為賢內助,你心中可曾歡喜”
在賢內助三字上咬字極為玩味,聽在人耳中,有著說不出的惡意。
沈晚將臉撇了一旁,下一刻卻被霍殷抬手狠狠捏住抬起,逼她麵對他。
“莫不是到了如今這地步,你還在意那麼個玩意倒是令本候頗為感慨。”霍殷嘴裡說著感慨,聲音卻愈發冷厲“其實也不是不能讓你脫身不若這般,今日歸家你且問他一句,隻要他敢當麵跟本候提半個字,本候便應允了此間請求,且看他敢,還是不敢,如何”
沈晚覺得此刻她便可替顧立軒回答,他不敢。
霍殷笑聲愈冷。
沈晚到底沒忍住開口道“侯爺,我覺得此間事本就是一場交易,過多的交流似乎不甚妥當還望侯爺莫要在晚娘這等低賤人身上浪費過多口舌。”
霍殷瞬間僵冷了臉。這是嫌他話多
霍殷怒極反笑。
遒勁的腿將她的朝外抵開,隨即覆身狠狠下沉。
即便如此,那就如她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