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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貴的五指山 卿隱 1151 字 10天前

此後兩日,沈晚精神萎靡,猶如被驟然抽走了渾身氣力,對任何人事都不感興趣,做什麼也提不起勁,神色間頗有倦怠厭棄之態。

胃口也大減,便是一日三餐變著花樣的做,她亦難以下咽。每餐堪堪不過吃過兩小口便罷,吳媽之前還當她鬨妖,軟硬兼施的逼她多吃了幾口,她倒是勉強吃過,可下一刻就俯身嘔吐起來。

當即嚇得吳媽臉色大變,忙前忙後又是撫背又是揉腹的,好半會方見她消停了。自此以後便再也不敢多逼她吃半口。

其實不用旁人多說,沈晚也自知她如今狀態不對,明明身體困乏,精神倦怠,可晚間卻遲遲無法入睡。便是好不容易剛迷糊睡下,卻陡然一個噩夢將她驚醒,之後便觳觫到天明。

可一旦天亮,她就忍不住驚惶看向房門處,神色抗拒,內心懼怕。整個人驚疑不定,總覺得那吳媽待會進來後的第一句話便是讓她好生準備,因為侯府的轎子已經停在了門外

然後這一整日便是在這般的狐疑、猜測、抗拒以及擔心受怕中度過。直待暮雲合璧華燈初上時,她那顆緊緊糾著的心方稍稍回落,略得安寧。

一日複一日,沈晚從未覺得日子竟有這般難捱,讓人倦怠,消極,頹喪,悲觀。

她忍不住去想前世,又忍不住對比今生,越這般去想,去比較,便越壓抑,激湧過數次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可最終卻是半滴淚都落不下。

對身體的這般異樣,沈晚有些驚覺,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是抑鬱症早期的征兆,若由此此發展,她整個人便要廢了。

畢竟這個年代,可沒有治療此廂病症的大夫及藥物。

隱約意識到這點的沈晚,自此後猶如人格分裂,腦中仿佛分裂成了兩種聲音。其中一種聲音急切呼籲,讓她莫再這般放任自己下去,所謂天無絕人之路,隻要振作起來,早晚能找到脫身的一日,自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豈不快哉而另外一種聲音疲憊倦怠,又冷漠嚴酷,勸她莫作無用功,那個男人權勢滔天,隻要他一日不放手,猶如浮萍般無根無基的她,焉能逃脫的了他的五指山倒還不如任由下去,若是瘋了也好,想他堂堂一府尊貴侯爺,總不能對著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還下得了口吧若是死了也不賴,總比這般任人擺布來的強不是

說到死,一個聲音告訴她不可輕言生死,另外一個聲音則告訴她死又何懼

兩個聲音猶如魔音繞耳,幾乎沒有一刻停歇的在她耳畔纏繞擊打,逼的她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壓抑。

吳媽眼見著不好,便再也按捺不住,這日便抽身出門欲去侯府,想要那秦嬤嬤拿個章程。

吳媽一出門,房間內就空了下來,沈晚便覺得周圍的空氣頓時都清新了起來。饒是此刻她人尚在房間裡,可她覺得此刻她是那出籠的鳥兒,周圍的每一寸空氣都散發著自由的氣息。

可下一瞬,她卻突然意識到,那吳媽此刻是出去了,可她去的卻是侯府。待吳媽從侯府回來呢

指不定隔日,侯府的轎子就要落在顧家的門前。

這麼一想,陰雲便兜頭罩來,濃濃的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抬眼看了看房梁,在榻邊枯坐了好一會,沈晚便遲疑的起身關了窗戶。

走在去往侯府路上的吳媽突然一個激靈,然後臉色大變,狠扇了自個一巴掌後,扭身瘋了似的拚命往回跑。

她就說她一路為什麼總覺得心驚肉跳,卻是她這邊光想著出門去侯府了,也沒想想她這一出了門了,徒留那個小娘子在家,哪個會曉得那慣會作妖的娘子會趁機做生出什麼事端來

吳媽暗恨自己大意,心裡頭急且怕,阿彌陀佛的將所有神佛都拜了個遍,但求那個小娘子安分些,作其他妖事倒好說,要是一個不甚將自個作沒了吳媽想想都要欲哭無淚。

當氣喘籲籲的吳媽砰的聲撞開了房門,入眼的便是那雙尚踩在椅子上的那雙腳以及此刻正手握白綾,纖細脖子已經擱上去了的小娘子。

四目相對,兩人均從對方眼裡看出了驚惶和無措。

沈晚沒想到吳媽這麼快就回來。她本來也隻是一時衝動,在脖頸套入白綾的那刹,靈台一清,於那一刻便清楚的意識到她終歸是不想死的。

是的,饒是羞恥,她依舊不得不承認,她內心深處終究是怕死的。活著才能有機會感受到溫暖,感受到愜意和快樂,要是人死了,自此便什麼也感知不到,餘剩一具冰冷、醜陋的軀體,掩埋在荒涼的古墳中,在黑暗的地底下與死寂和蕭條永久伴隨。

她有幸能重活一世,不是為了特意來尋死的,這一刻她對這一認知無比清晰。

正握著白綾欲收回前傾的身子,想要下去的那刹,沒想成那吳媽卻中途而歸,此刻撞門而入恰見了這一幕。

此時此景,隻怕哪個見了,腦中都會下意識的蹦出四個字懸梁自儘。

詭異的沉默在房間內流淌片刻。

吳媽最先反應過來,倒抽口涼氣,與此同時飛撲上前,口中大喊“娘子不可”

沈晚也悚然一驚回了神,忙開口解釋“吳媽莫要誤會,我並非你所想那般”

吳媽豈容她解釋,一把抱住她拉下了椅子,之後似怕人跑了般死死抱住,滿臉肌肉扭曲,嘴裡淒厲大喊著錢叔的名字。

沈晚頓感事情不妙,急急解釋“真的不是你所想那般剛隻是玩笑罷了,吳媽切莫小題大做”

錢叔焦急的跑來。

吳媽顫著聲音將此間事說了,說完後讓他速去侯府回稟。

沈晚大驚,忙道“不可”

錢叔聽罷驚駭的目若銅鈴,哪裡聽得沈晚說什麼,一轉身風似的朝外奔去,嘭嘭嘭的腳步聲記記砸在沈晚心頭,砸的她心驚肉跳。

“吳媽”沈晚目眥欲裂“你何苦這般步步相逼”

吳媽聽後神色扭曲“娘子要搞清楚,究竟是誰在步步相逼才是。”

沈晚嘴唇都在哆嗦,她實在不敢想象,侯府得知她這廂事後,接下來等待她迎接的,是何等的狂風驟雨。

“吳媽,我都說過了此間是玩笑事,你為何要這般不依不饒”

“玩笑事”吳媽覺得腦仁騰騰的跳“老奴活了這把歲數,還未曾聽過將細脖子擱在白綾上耍的玩笑事”

沈晚隻覺腦袋充血,脫口便道“我便是有特殊癖好,就喜歡在白綾上蕩秋千,不成嗎”

吳媽呆了。沈晚出口後也呆了。

好半會,吳媽抽搐著嘴角看她道“成,娘子您說什麼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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